小雨淅沥至清晓,绿叶如洗色呈新,黄土泥泞难下脚。
树叶摆动,累积的水珠滴落,裹挟着寒意的风吹向门窗,碰撞声起。室内寂静,那动静就如同一声巨响,震得人心头一跳。
女子扭头,看着窗外透进来的天光,眸光微动,说:“长旻,天亮了!”
“夏日闷热,要早早安排才是!”
长旻闭着眼睛,手掌轻轻搭在腿上。
黄昇不是她所见的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既然让她撞见了,她不可能轻易揭过。
当日,长旻将孩子收拾干净,放进棺木中。
她必须在孩子身体腐臭之前,弄清他的身份。
“小舒,如今我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长旻着笼罩山巅的白雾,目光由哀伤转为坚定。
下午,天空又徐徐落了雨。
窗外雨打绿竹,枝叶被雨水冲刷地越发青翠,水滴声响在耳侧,长旻落笔于纸上。
接下来两天都是阴天,清风拂面扬柳,气温不高,薄雾久聚不散。
长旻不避旁人,在坊市中买了香烛冥纸等祭奠之物,徒步走到山上,停在一座没有墓碑的小土坡前。
女子衣袂飘扬,静立良久,启唇道:“我会完成你的遗愿,你安心去吧!”说着,她抓起一把冥钱,洒向天空。
突然,林中跃起数只鸟雀,扑腾着翅膀,高声鸣叫。
长旻被声音吸引,扭头看去,回头时面露沉思,垂眸间,快速收拾草地上的香烛等物,疾步下山。
薄雾浮动,轻风扑面,女子感到气血翻涌,不得已停下脚步,捂着胸口,低低咳嗽几声。
林中传来的脚步声越发清晰,女子丢下手中的竹篮,不管身体的难受,提气快步往前走去。
穿过薄雾,一眼看见树干旁的竹篮,蒙面人一把拂开,注意到底下有一小片殷红的血迹,蹲下触摸。
血迹未干,显然他所追之人才刚刚离开。
话说长旻,她并未离开,正躲在暗处窥视,当蒙面人因血液分心时,立马射出手中暗器。
蒙面人神情一变,手掌撑地,躲过暗器时稳住离地的身体,几乎同一时间,射出手中的随地捡起的碎石。
碎石刮过树木躯干,陷进后面一棵粗壮的树干中。
蒙面人站起身,小心警惕四周,可周遭寂静,偶尔听到风声,他立马出手,最后发现只是他过于紧张。
他宁愿紧张也不愿放松,毕竟那人不是个简单人物。杀武安闫家满门,可见其心狠手辣,与她相斗,容不下半分侥幸。
长旻射出暗器后立马转移位置,其间,她的眼睛扫过那人的腰间,发现并无武器,或者说武器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他们竟然来了!
不过不要紧,他们想要玄锋剑,只要那东西一日没有消息,她就还有价值,不会轻易丧命。
裴园抓她是为了玄锋,由此推测那孩子被囚禁威逼定有缘由。如今,孩子已死,关于他的一切还不是她说了算。她打算以假换真,祸水东引。
练功习武,得超越常人之能,不求他们嫉恶如仇,为民请命,至少不要恃强凌弱,为祸一方。
长旻脚步不停,此时发现来找她的不止刚刚所见的那一个。
她的戏还没有演完,她要等的人还没有出现,可不能就这么被抓。
长旻扭头看向角落,眼珠微动,示意躲在暗处的卫舒动手。
卫舒露出身形,对长旻点头后离去。
蒙面人听到声响,转头望去,只见一道白影快速消失,他连忙跟去。
至宽阔处,蒙面人发现白衣人静立原地,她脸庞轮廓怪异,那双眼睛锋利凶戾,无实质的杀气外溢,惹得周遭气息一动,飘落的树叶浮动在她的周遭。
忽然,她拔剑,往前疾冲,漫天树叶随她而动。
蒙面人自身后抽出骨鞭,摆出攻势,迎上女子。一时间,绿叶翩跹,被凌乱的劲风撕得粉碎。
两者身法诡谲,招式迅猛多变,每一下打击都强劲有力,一个回合内难分胜负。
蒙面人鞭法卓绝,卫舒的剑法亦不遑多让,二人打得酣畅,可怜林中草木,被折腾地七零八落。
卫舒借势后撤,微喘。高强度的动作让她的精神紧绷,不由得捏紧剑柄。她看着蒙面人冰冷的目光,蓄势待发,再次战了上去。
于他们而言,胜负只在瞬息之间。
卫舒的动作更快,攻势更猛。
蒙面人避其锋芒,尽力防守,可如此只让对方的气焰更盛,他根本无力反击,最后被一脚踢飞,身体重击到树干上,摔落在地,吐出一口血来。
蒙面人趴在地上,扶着后腰,看到女子靠近,他坐起身,一边寻找掉落的骨鞭,一边慢慢往后挪动。
卫舒听到杂乱的脚步声,知道她现身的目的已经达到。
“她是我的!”女子走到在蒙面人的身前,眸光微冷,严词警告,姿态强势霸道至极。
不待蒙面人说话,她一个轻身攀上树干,几个飞跃就在蒙面人的视线之中消失。
脚步声渐渐清晰,蒙面人强撑起身体,捡起他的骨鞭,步履蹒跚地远离战场。
翌日清晨,长旻收拾好东西,坐上马车,往城门而去。
她们一进这鄗邑城中就有官署中人前来捉拿,可见裴园与官署牵涉颇深。守城人不曾见过她,仅凭一张画像,根本不能一眼认出她。
把守城门的官兵只简单问询几句,便大开方便之门。
一切都很顺利,然这只是假象!她早已暗中放出消息,此次出行,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