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习习,烛火摇曳,昏黄的光晕中走出一道柔美的身影。
由远及近,身影的面容逐渐清晰,她双眸微颤,呈病弱之相。
“...南无阿弥陀佛...各位鬼仙大人大量,莫要与小女子计较,阿弥陀佛...”女子双手置于腹前,紧紧攥着灯笼手柄,哆嗦着往前。
枯黄的叶片掉落,从女子的身旁飘过,她便有如惊弓之鸟,像兔子一样窜出。
突然,女子停下脚步,她睁大双眼,看着不远处的黑影,发出惊叫。
黑影越走越近,女子心跳加速,她双眼一闭,缓慢地倒在地上。
“是幻觉,肯定是幻觉,我看不到,我什么都没看到。”女子念念有词。
听着耳边渐近的脚步声,女子的心被揪紧,她一动不动,呼吸急促。
“你这是做什么?起来!”
女子觉得这声音耳熟,她缓慢地睁开一只眼,见是主子云珩,立马忘了害怕,利落起身。
“公子,你去哪儿了?婢子们找了你许久,就差去瑧夫人那儿了。”
云珩将地上的灯笼捡起来,站在婢女身旁,说:“回去吧!”
女子没动,她看着灯笼,伸手就要接过。
“还是婢子来吧!”
少年看着她的手,将灯笼给她。
“你恨吗?”
女子一脸困惑,不明所以。
“父母拿你置换银钱,你恨吗?”
“活着已经很艰难了,婢子可没那个气力去恨。”女子抿唇,声音飘渺,“要说恨,也是恨自己。”
“不一样,是不一样的。”云珩低语。
女子知道云珩肯定遇到了烦心事,她没有主动开口,只在一旁为云珩照亮脚下的路。
“我刚才去了云华院…在那里呆了很久。”
“公子这是又想姐姐了,婢子听府中老人说,你小时候很喜欢她,总是她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
“是吗?我都不记得了。”云珩的声音低沉,很是沮丧。
“记得能怎样,不记得又如何,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女子声音清澈,温柔的眼神带着力量。
“向前看...”云珩呢喃,从这几个字中体会到的多是无奈与痛苦。
他难受,不止是因为姐姐幼年所受的苦,更在于云夫人的话,他很难不去想他的母亲之恶。
他知道她是错的,可身为人子,她不能指责她的恶毒,更不能将她所为宣之于众。
只有对不起云蔚!
他们都算受过她的恩,可回报给她的只有背叛,他虽没经历过,可能够想象是怎样的痛彻心扉。
亥初,雨丝飘洒,寒风入户引得帐幔轻动,帐幔中人被冷风拂过,似乎感到凉意,无意识将手藏入被中,更安心地睡去。
不管鸡鸣还是平旦,云珩都没有闭眼,他看着黑夜,心中一遍遍预演他明日问询瑧夫人的画面。
他想找到云蔚,尽他所能,给予弥补。
打更人最后一声锣被敲响,他洪亮的声音穿过重重高墙,进入云珩的耳中。
云珩抬头,看着窗外,发现天色昏暗,一揭被子便觉着冷。
帘子被挑开,他下床,穿好衣物。
值夜的婢女听到动静,敲响房门。
“进来!”
房门被推开,婢女进屋点燃灯芯,之后来到主子身边准备伺候,可抬头就发现他已打理妥当,见没有帮得到手的地方,她埋头退下,候在一旁。
一会儿,捧着铜盆的婢女进屋,她的衣服发丝上覆盖着细密的水珠,被风吹得瑟瑟发抖,热气氤氲,可见她微红的脸颊。
她不是害羞,只是对于环境的改变,身体比意识反应更快。
云珩了解她的情况,说:“冷吧!回去穿厚实点再来。”
“多谢公子。”婢女并不推辞。熬了一夜,虚弱的身体的确有些顶不住。
女子一走,云珩对一旁的婢女吩咐道:“去库房将炉子拿来。”
婢女知道他这么做是为兰苡,可她一个病秧子,哪里值得。
虽然不乐意,可她不会傻得在云珩面前表露,低低应了一声,慢慢往外走去。
在云珩院中伺候的人都知道他对兰苡的特殊,她们总是说兰苡能耐—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大院里的狐媚手段,更有人私下猜测究竟是哪一种,还有人说她是被破了身的,至于在何处,自然是外边。
兰苡知道那些盛传在元亨院中的流言蜚语,她明白是嫉妒所致,所以并不生气。
再说云珩的确对她颇为照顾,而她需要这份特别,不会为躲开流言而刻意回避。
至于这份好可以存在多久,她不知道,但她不会强求,她无法接受歇斯底里的自己。
如果真有那一天,不,不会,她珍惜她自己的身体,绝对不会选择伤害。
云珩站在檐下,他抬头看着天幕,只见纷扬细雨,连绵不绝。
他正想提脚,忽然眼前一暗,一把撑开的纸伞被支在头顶,替他挡住飘斜落下的雨丝。
“雨虽小,但密集,沾衣即湿,公子莫仗着年轻就不把它当回事。”
云珩没有反驳,他伸手握着伞把,将伞拿在手里。
“你留下,无需跟着。”
”喏!”
兰苡站在原地,目送云珩离开。
云珩踩过湿地,踏过水洼,扫过兰草,擦过树丛,最终停在瑧夫人的院前。
瑧夫人已经起身,她正在梳妆,听到婢女传话,她加快动作,在云珩即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