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找到少君之前,流鸢有过诸多猜想,她怕少君真的已经死去,修罗族就再也没有复仇的希望。之后听说少君出现,她急急忙忙赶到霖州海期间,有人告诉她云栀和承悟道士的渊源,这个时候她也怕,怕少君看重那份感情,从而忘了灭族之仇。
如今亲眼看到少君杀伐果断,流鸢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流鸢在云栀面前屈膝跪下,郑重道:“流鸢拜谢主君!”
“有何可谢?”,云栀扶她起来,流鸢却不动,仰头看着她,说:“属下在旧都时便跟随主君左右,清楚主君与,与绪陵的渊源。后又听闻主君与那名叫承悟的道士一路相伴,料想得到二位之间的情谊。但即便如此,主君还是义无反顾回到了修罗,承袭王位,担起复仇之任”。
云栀问她,“你恨天族吗?”
流鸢咬牙,“当然!天人屠我族,杀我父,我岂能不恨!”
“所以你不该担心我会不会对复仇迟疑。天族与我修罗深仇大恨,我不会忘”,云栀停了一下,闭眼别开头去,“这一切的起因也是因我与敕君相交而造成的,是我对不住你们”。
流鸢抓紧云栀的胳膊,“主君切莫自责。修罗祖辈与魔族乃是一脉同支,历经数万年迁徙分离,虽不再有所关联,但天族岂能接纳我们?魔族毁灭,修罗族自然成了下一个被剿灭的对象。就算没有敕君的事,天族迟早也会对我们发难”。
流鸢起身面对云栀,问出一直好奇的问题,“主君,敕君还活着吗?”
云栀摇头,她不确定。
当年修罗族被押送至霖州海时,她曾远远的看到敕君出现在海岸上。自那之后两人便再也没见过了。
“恕属下冒犯,那时族内混乱,一直来不及问主君。虚灵子拿到的那封证明敕君要借修罗复活魔族的信,真相如何?”
“我与敕君相识时并不知晓她是魔族后人,自大明山分别,我与她确实有过书信往来,长谈阔论,言语从不受缚。后来知晓对方身份,但从未聊过两族之事。所谓证信更是子虚乌有。我甚至都没有亲眼见过那封信”。
流鸢沉默不语,思考一会,说:“天族一心要灭修罗,苦于师出无名。主君与敕君相交便是很好的由头。这封信,不出所料的话也是天族手笔”。
其实从知道这封信的存在,云栀便猜到这是诬蔑。她与敕君书信往来的事,没有几个人知道。除了那时已经与她结为至交的绪陵见过她亲笔写信给敕君。
修罗不比他族,传达命令与旨意大多是口头下令。执笔写字的机会很少。见过云栀笔迹的人也只有绪陵。
以上种种迹象表明,绪陵跟此事脱不开关系。
以前是不敢相信从而不肯面对,加上那根难断的情丝,她犹犹豫豫,未能及时揭穿绪陵和天族的构陷。而现在觉得真是可笑。
她全身心信任的人,原来是别有用心的接近她,诬陷她,背叛她。
她自以为是的喜欢,爱慕,到头来害得全族覆灭。
悲从中来,云栀心腔酸涩,她转过身背对流鸢,擦去面颊的泪。怕流鸢看出来,她问起朱羲的事。
流鸢从未想要隐瞒,将一切如实告知。
她从霖州海逃出后,只身杀到了天族。彼时的她为了保护族人刚与海魔战过一场,已是筋疲力竭。但愤恨支撑她杀到天界。结果自然是输了。她被关押起来,被天族定了雷刑。
修罗覆灭,她孑然一身,心灰意冷的赴死。雷刑劈断了她的灵丹,而后她被天族抛入下界。落到西涯妖域。便是在那里,她遇到了朱羲。
“我应该还没跟主君说过,在天族打败我的那位神将就是朱羲。那个时候他还是朱羲神,因冲撞神女被贬下界,流放西涯”,流鸢苦笑道:“那时的西涯比现在乱多了,周遭的人都是残酷又恶劣。我那时法力全失,真是举步维艰,连喘气都是痛的。后来跟朱羲在一起后,我们就去了鬼角沙漠”。
“你受苦了”,云栀拍拍她的肩膀。流鸢看着主君,心里很是宽慰,“没事儿,只要主君回来了,流鸢怎么样都甘心的。主君,我们接下来还继续西进吗?”
“继续。我要让天族看见修罗的存在”。
修罗族在西涯搞出如此大的动静,天族却像眼瞎了一样全无动静。其实星官们已经往天帝殿送了近百封折子,都是说修罗族在下界兴风作浪,请求天帝速下决断。
天帝不是没看到案头上堆得像山一样高的折子,眼下他被另一件事缠住了。好几天都吃不好歇不好。闭关中的茯峑道尊亲自来见他,以阎境动乱为由,向他提议更换储君。
无境神者凌驾于神族之上,这已经是几万年前的老规矩了。现在的三界归顺于天族,以天帝为尊。高高在上的日子过久了,谁甘心再做回看人眼色的下位者。天帝自诩是一位圣明的统治者,三界在他的带领下乃是欣欣向荣之景,就更加听不进去别人的话了。
在天帝看来,所谓的提议,字里行间是明明白白的要求他必须这么做。这可触犯到天帝那根拥有着极强自尊的神经。
明桦听闻茯峑道尊见过天帝,暂时放下手边的事,急急来见天帝。天帝看到他就发愁,“不是让你去管管在下面闹腾的姮琅吗?你跑到本君这儿来干什么?”
事到如今,天帝都未将修罗放在眼里。他认为明桦该善始善终,圆满的解决好这件事。明桦继承了天帝有始有终的性子。
“父君,听说道尊来过了?”,明桦谨慎的问,“他可有提起修罗族的事?”
天帝横他一眼,“你怕什么?即便他提了又能如何?你是不是忘了本君跟你说过的,覆灭修罗族的是大梵天,不是天族”,天帝语气一沉,“你莫不是留下了什么让人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