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分开,道:“一言为定!”
陆重星看他一副生恐被玷染的模样,仿佛跟自己击掌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食指抵头,暗暗叹了口气,忍住想将人拖出去揍一顿的冲动,叫住了老吴正欲派去刑部报信的人:“等等。”
那人本也不想去,一见有人叫住便停下,老安心烦意乱的,压根没注意他二人刚刚说了些什么,闻声看过来,道:“谢兄弟,怎么?”
陆重星将糖抵到一旁,说:“这个人手段如此利索,又是挑刚入戌时的时辰,这时村里大多人都睡下,钱家的尸体一时半会不会被人发现,那他回到住处,就有充足的时间来销毁血衣。”
有人问:“这能说明什么?”
陆重星道:“说明很多。一,从白日兄弟们的排查来看,此人既不在溪乡村内,那便是在村外或者附近村庄。二,我刚刚看过,钱家前面住的两户都有年轻人,年轻人耳力好,他进院动手却未惊动人家,地上打碎的茶碗,都在说明此人与钱家相识。三,他思路清晰,应当是蓄谋已久,京兆府查了六七年来钱家的事依旧毫无线索,也侧重说明,这不是一般过节,应是陈年旧怨,不如走访溪乡村的老人们,了解钱春更早年间的事,或许有所收获。”
院子里的目光几乎都落在陆重星身上,她坐在矮小的石墩上,语气温和却带着坚定的力量,说:“所以眼下要做两件事,连夜彻查附近村庄,了解钱春更早时的事,方便我们进一步锁定嫌犯。”
彻查不是件易事,与溪乡村临近的村庄一共有五个,每个村落皆不少于百来户。
夕阳渐落,绯色如烟。
老安深思站起,与老吴交换目光,当即道:“我去走访溪乡村的老人,老吴你分好队伍,将附近几个村庄都盘查一遍,他娘的!就是不吃不喝不睡我也要拼一拼!干活!”
钱家四口的尸体已经被安置好,胖子跟瘦子跟着去帮忙,宋渊与老安去走访溪乡村的十几位老人家了。
夜色渐渐暗下来。
有人朝她喊:“官爷,天黑了,我这给你生堆火,过来烤烤火吧。”
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
陆重星稍一犹豫,走进院子,微微一笑:“多谢老人家。”
妇人从屋内端了碗热茶出来,说:“官爷们忙活了一天,喝杯茶歇歇吧。”
陆重星接过茶,妇人见他唇红齿白,衣着也是极好的料子,比起那一堆糙男人,更像是富贵人家子弟,下意识地有些拘谨不敢说话。
陆重星见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心中微微一动,端着茶碗的手迟迟不动,目光落在火堆上,冷不丁听到妇人道:“这位小官爷长得可真好看……”
陆重星微愣,妇人脸上带着淳厚,她打消疑虑,喝了口水,将碗放到一旁,二人一来二去聊起天来,陆重星这才得知,妇人以前竟是位木匠,家在溪乡村外的德望村,后来嫁到溪乡村来,一住便是三十多年。
见她话里话外透着满足,陆重星温和的说:“那老人家你可真是有福气,与夫君恩爱多年,子孙满堂。”
妇人笑眯眯烤着饼,说:“我做木匠的手艺不错,方圆几里几乎都知道我的名号,小官爷以后若是有需要,来溪乡村找我便是。我活了大半辈子,靠一双手艺养活家里,自个儿觉得过得也算精彩。”
天刚刚黑,屋门口有两个孩童在嬉戏玩闹。
陆重星忽然没头没脑的问:“老人家,钱春的妻子也是这溪乡村的人吗?”
“哪是啊,红秀是张梨村的女娃,红秀平日里温柔敦厚,乡里乡亲的都十分喜欢她,没想到如今发生这等惨事。哎,红秀自小身世就不好,吃了不少苦,与钱春成亲前被她爹卖给同村的屠户,那屠户对她非打即骂,钱春路过看不过眼,与屠户争执竟将人打得半死,屠户的左腿便是那时落下的根,钱春花光积蓄将红秀赎买出来,红秀在家中刚呆两日,红秀他爹又出歪主意要嫁女,红秀哪里肯如他愿,一气之下同钱春同房,气死了她爹,随后二人搬来此地。”
陆重星道:“张梨村离这远吗?”
“远着呢,走路得两个多时辰。”
陆重星抬指向黑夜远处,那儿流淌着小溪,更远处是一座高山,说:“老人家,翻过这座山能到张梨村吗?”
妇人正待说话,篱笆院外宋渊气喘吁吁跑回来,陆重星道:“你怎的又回来了?”
宋渊顺着气,见旁边满满一茶碗端起就喝,陆重星要制止已是不及:“那——”
宋渊仰头咕噜咕噜喝完,抹了嘴一脸茫然看她:“什么?”
陆重星皱着眉,语气带着一缕难以察觉的阴郁,问:“怎么回事?”
宋渊在她对面坐下,说:“老安说你一个人呆着不安全,让我回来看着。”
陆重星戳穿道:“是觉得你碍手碍脚吧。”
宋渊尴尬哈哈笑两声,说:“……老大你别瞎说。”
陆重星不理会他,转看向妇人,又问了一遍方才的问题,妇人答:“哎哟这我可不知道,不过山对边就是张梨村,说不定是通的。”
妇人进屋带孙子孙女睡觉了。
陆重星起身朝外走,宋渊正热着烤饼,见状也顾不上饼,追上去道:“老大你要去哪?”
陆重星微抬下巴,说:“去那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