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人,很真诚的样子。与其说是恶趣味不如说是恶意,故作亲切邀人入席,落座后又处处给人难堪。
她笑了一下不接话,乖顺地拿起叉,才发觉这蛋糕眼熟,心有猜疑地尝一下,有了定论。腹诽道,臭显摆什么,就这玩意儿,我一口气吃过四个。
费京见知江尝一口,就放下叉不再碰,体贴询问,“不喜欢么?”
知江微笑着,作出点评,“说实话,比不上外滩那家。”
费京笑容一滞,很快恢复如常,“倒是我弄巧成拙了。”又重新审视下对面的知江,想知道她是什么情况下和谁去了那家餐厅。不应是她的消费水平,也是和自己这样的相亲对象么?不动声色,心中记一笔悬案。
知江离去时,费京出声道了一句,圣诞快乐。知江没理他,直接走了。
谢京无所谓地笑了笑,饮下杯底最后一口酒,起身要走。抬头见不远处有人看自己,认出是应容,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神色。
两人遥遥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应容一眼就看到知江,又看到坐在她对面的费京。
同行的人见他驻足,也跟着停下来。应容说自己遇到朋友,不必等他。同行的人认出费京,以为二人有事要谈,先行离开。
应容却只是站在原地,如同婚礼那天,隔着人群,远远地看向她。
知江背对着应容而坐,看不见她的表情,也听不见两人的交谈。
费京微笑着说话,知江扭头看窗外。在看什么呢,在谈论月亮么?
甜品端上来,知江俯身只尝了一口。不喜欢么,是太甜了么?
费京笑容一顿,冷色暗闪而过。又说了什么无礼的话?
脸上应该微笑着,其实心里很得意吧。应容想象着,神色温柔。
知江站在酒店门口,灯火璀璨,满目浓红大绿。通天的人造圣诞树挂满假礼物,丝带精美,玻璃包装纸闪闪发光,仿佛都很贵重。知江想起小时候大人给的水果糖,裹着半透明荧光糖纸,非常甜,舍不得吃,所以她总是握在手里,像是握着一颗颗宝石。柠檬黄,葡萄紫,草莓红,蜜瓜绿,翻来覆去地赏悦,隐秘的欢喜着,想象甜蜜。宝石融化,黏腻地糊在手心,也不松手。大人发现,忙扔掉糖果拉她去洗手,这孩子糟蹋又浪费。知江从垃圾桶捡回糖纸,洗净晾干,平平整整一张张夹在课本里。上课时,把书朝着阳光的方向,依旧闪闪发光。
Merry Christmas,门童礼貌上前,询问需不需要帮忙叫车,知江点头道谢,对方又解释,因为是圣诞夜麻烦要多等一会儿。她注意到红色围巾也是标配制服的一部分。知江等着无聊,从圣诞树顶部夸张的金色星星开始,自上而下,仰头去数假礼物。又猜想,节日过后礼物的去向,和圣诞树一起拆除未免太可惜了,会有人拿回家么?如果可以,她想要孔雀绿盒子系粉红丝带的那个,拆开里面会是什么呢?知□□思乱想着,被口袋里的嗡嗡声打断。
来电是应容,知江没有接听。手机在掌心震动,像是失去磁极的指南针,寻不到方向,指针错乱原地打转。
知江看着屏幕,等待着来电主动放弃,又或是线路自动挂断。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不是故意挂断的,只是不小心错过了。
知江站着,仿佛在和来电铃声对峙,彼此都很固执。铃声减弱,致电者似乎终于败下阵来,准备放弃了。
旋律消逝前一秒,知江按下了绿色的接听键,心脏砰砰跳,差一点就错过了。
知江没有说话,仿佛接通只是为了聆听。
“谢知江。”名字被温柔地唤起。
“圣诞快乐。”仿佛来电只是为了祝愿。
“圣诞快乐。”知江小声道。耳朵被烫到似的,把手机拿远了些,又再度贴在耳边。
无人说话,也无人挂断。门童拉开车门,示意知江的车到了。知江把手机放进大衣口袋,和门童耳语几句,才又把手机放回耳边。很快,一位排队的客人上了知江的车,车从知江身边离开。
知江缓步走到街上,举着手机不说话,觉得自己直冒傻气,正要挂断,脸颊一点凉意。
“下雪了。”应容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很轻,像是雪落下的声音。
海市的雪,和这座城市一样,仿佛全然褪去自然属性,而过度文明,矜持地落下,不及触地就无声消融。礼貌地点到即止。
知江醒来已是傍晚,揉着眼睛刚走出卧室,就被冷风灌得寒毛直立。又听见弓山趴在窗边喊她,“姐,快来看,下雪了!”
客厅窗户大开,有雪花飘进来。“姐,下雪了,咱们点啤酒和炸□□。”弓山眼睛亮晶晶的,很期待地看向她。雪惠也在一旁强调,“今天是初雪。”知江嘴上说着,好好学习少看点韩剧,还是点了外卖。
“姐,能不能叫应容也过来啊。”雪惠使了个眼色,弓山举手,又有了新提议。
“怎么,韩剧里初雪的日子,除了啤酒炸鸡还必须有应容是么?”知江警告二人别得寸进尺。
“反正爸妈也不在家嘛,明天我们一起上学。”
“他家在浦东诶,那么远过来不方便,他爸妈也不一定同意吧。”知江晓之以理。
“他家在浦东,但他一个人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住,今天不回家。”弓山据理力争,再动之以情,“外面在下雪诶,天寒地冻的,应容独自在家里多可怜多孤单,拜托拜托叫他一起来过来嘛。”最后使出杀手锏,郑重承诺,“我保证不玩游戏,和应容好好写作业!”
知江算是服了他,让他去打电话,如果应容愿意来,她可以开车去接。顺路正好去趟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