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心灵地出现在脑海:昨夜我是怎么回来的?
我偷偷撩起一角车帘,车外的莫子陌背影直挺,莫名给人一种安全感。
我弯弯嘴角,放下手中的帘子,继续躺回马车看着头顶发呆。
我没出过宫,自然不认得去皇陵的路,只记得莫子陌驾着马车带我们马不停蹄地走了很久很久。
直到有一日我们行至一个小村庄,村庄旁有一湾小溪,莫子陌说马儿口渴了要过去喝些水,我们这才歇了下来。
莫子陌将马车卸下,牵着马去了溪边,我和玉珠则在附近随意乱逛。
一阵嘈杂的声音忽然引起了我的注意。
心下好奇,跟莫子陌打了个招呼,我便领着玉珠进了村。
不知为何,甫一进村,我立刻感受到了一种令人十分难过的气息,就连看家护院的大黄狗见了生人,也只是有气无力地吠叫几声便扭过头去。
我与玉珠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和不解。
又往前走了走,这才看到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熙熙攘攘围着一群人,几个身着铠甲的士兵站在最前面,举着手里的告示不停呼号着什么。
走近了些我才听明白他们在喊什么。
是征兵令。
“老白头儿只剩下一个小儿子了,也不知这次能不能躲得过。”
我专门挑了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站定,面前的两个农妇凑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
“我看悬!听说很快就要和北齐打仗了,缺人的很呢。”
“怎地又要打起来了?不是说北齐使臣是来议和的么?”
“还不是怪那长宁公主!听说她在宫宴上二话不说开了人北齐使臣的瓢,就因为人家长得寒碜,你说若放在你身上,能咽下这口气不?”
“还有这事?!”提问的那个农妇十分惊异。
“可不是么,我也是听我娘家嫂子说的,她有个亲戚的邻居的女儿的小姑子在宫里当差,看得真真的”,回话的农妇言之凿凿。
“哎哟,你说大凌是造了什么孽哟,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嫡公主?简直是个祸害!”
“可不是么,这要放在咱们村,早被族长请了仙姑处置了,哪还有机会祸害旁人?”
……
越往后两个人的话说得越难听,玉珠实在气不过想要上前争辩几句。我连忙伸手将她拦住,轻轻摇了摇头。
世人皆以为大凌与北齐的战事是因我而起,自然对我恨之入骨,比这难听的话,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呢,若次次都要分辩,哪里忙得过来。
我们二人的动静很快被那两个耳聪目明的农妇注意到了,她们警惕回头,上上下下不住打量着我们。
迎着她们打量的目光,我露出了一个自认温和无害的笑容。
可她们仍是满心狐疑地盯了我一会儿,又看了看不远处已经套好车候在那里的莫子陌,互相拉扯着走到了离我很远的地方。
“爹,儿子不孝,不能为您养老送终了!”一个青涩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抬眼望去,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农家少年正跪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面前,眼含热泪。
想必这就是方才那两个农妇口中的老白头儿家的小儿子了。
我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老白头儿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抚了抚小儿子的脑袋,眼神温柔而又坚定:“国破山河碎,吾岂有家归?”
老白头儿的声音有着不同于他年纪的清亮,在鼎沸的人群中振聋发聩。
闻言,老白头儿的儿子像是终于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眼神坚定地伏下身去,对着面前的父亲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见状,我不假思索地提起裙摆上前几步,摘下自出世起便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长命锁递给老白头儿的儿子:“喏,送给你。”
少年不解抬头,乌黑发亮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长命锁,保平安的”,我对着他嘴角弯弯。
老白头儿的儿子眨巴着透亮的眼睛,并不伸手去接。最后还是老白头儿眯着眼睛打量了我一会儿,这才轻轻点头示意儿子接下我手中的长命锁,拱手道:“多谢姑娘。”
我笑着摇了摇头,带着玉珠转身离开。
“姑娘等等”,没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了老白头的声音。
我应声回头,阳光下,老白头满头的华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金黄色的微光:“天色已晚,姑娘也不好再找住处,若是不嫌弃,就在老朽家中歇息一晚吧。”
老白头盛情相邀,他的小儿子白起眼里也满是期待,我不忍拒绝,遂点头应下了。
见我点头,白起眼睛亮了亮,随即迈腿飞快地跑回了家。
看着他飞奔而去的背景,我不解侧头,希望老白头能替我答疑解惑。
老白头抚着胡子冲我嘿嘿一笑,并未答话。
到了老白头家院门口,还不等他抬手扣门门就唰的一下打开了,门口,白起正一脸紧张地立在那里,胸口略有起伏、面色微红、额头也浸了一层薄薄的汗渍。
老白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笑着领我们几人进了院子。
小院落十分简陋,没几件像样的家具,但收拾得很是干净利落。墙皮掉落的有些斑驳的土墙上挂着农家常见的柴刀、锄头等器具,除此之外,竟还有一把长弓。
“这里怎么有张弓?”我不解问道。
看着那弓,老白头浑浊的眼中顿时被不知名的情绪盈满。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脚取下那弓,一遍又一遍地用手摩挲着,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这是我白家家传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