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刺激传上大脑让她又清醒了几分。
涂完药,两人相对无言,祝心小心翼翼地看向他,问道:“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少年的身形肉眼可见的紧了一下。
几分钟的沉默后,少年将手掌附在火苗之上,嘴巴轻轻张合:“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你不是江职的学生吗?”
“不是。”
或许是意识到再问下去就不礼貌了,祝心及时住口。
“你给我取个名字吧。”少年扭头看她,眸子漆黑,倒映着火光,忽明忽暗。
“我?”
“就当是抵了住宿费了。”他补充道。
祝心思衬片刻,问他:“你有什么愿望吗?或者,你想要什么?”
“活着。”他几乎是毫不犹豫。
有一瞬间祝心觉得自己听错了,她不确定地又重复了一遍:“活着?”
少年望向窗外,兀自重复了一遍:“活着。”
一个算不上愿望的愿望,祝心却突然共情了。是啊,活着,几小时前她不就想死吗?
活着对他们来说已经很困难了。
“那你有姓吗?”
“我姓迟,迟到的迟。”
祝心歪着头思考,抬眼又看见了少年鼻尖的痣。片刻,她双眸一亮:“迟椿,你觉得怎么样?”
少年不解,眉尾轻提:“春?”
祝心爬下床,从火堆里拔出一根没烧完的木头,火花在空中短暂停留,借着上面的余烬,她一笔一划在水泥地面上写下“椿”。
没那么好看,但胜在规整。
“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
“椿,长寿之意。”
少年盯着地上的字,低声喃喃:“椿……”
祝心伸出手,像是祝愿,轻声道:“迟椿同学,好好活着,长命百岁。”
少年握上她的指尖,火光中,他淡淡笑着,探向祝心的眼底:“好好活着。”
“长命百岁。”
这是祝心第一次见他笑也是第一次看清他的眼睛。
澄澈、干净,如正如此刻窗外通透的月亮,不染尘埃分毫。
火越烧越旺,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鸡鸣前,祝心回到了家。
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的,婆婆还在睡,她进去轻手轻脚地将水烧上。
没过多久,壶盖被蒸气上顶,尖刺的声音将阿婆吵醒。
“还知道回来?”
搪瓷杯里积了厚厚的水垢,杯底的陶瓷釉被磨破,露出早已生锈的铁。
祝心将开水倒进去又添了些冷水才递给阿婆。
阿婆冷哼一声才喝下,又胡乱地擦干嘴角的水渍:“炉子里还有几个红薯,你吃了去上学。”
“好。”祝心用棍子扒出红薯,在火堆里闷了一晚的红薯只剩中间一点点芯勉强能吃,靠近皮的地方已经发黑发干。
稍微使劲儿就能捏一手灰。
今天不用去卖柿子,她能在家多呆会儿。啃完红薯,她的手和嘴都被染黑。
祝心对着镜子,借着手指的灰画了一个黑色的笑脸。
样子有些滑稽。
笑完后,她打来水,在柿子树下洗漱。
隐隐地,她听见几声呜叫。
祝心循着声音走到柿子树后面,小小的树洞里塞着一只小狗,除了爪子和眉心是白的其他部位全是黑的,应该是刚生下来不久,跟她手掌一般大,身上还有干涸的血,闻着略微有点腥臭。
她将狗崽捞出来,用手掌残留的温度捂着它,手心甚至还能感受到它的哆嗦。
看着它可怜的样子,祝心轻叹了几口气,喃喃道:“我养不起你啊。”
她用报纸将它包起来,又从纸板堆里挑了个盒子将它放进去。
待天色微亮,祝心带着它一起出去。
“阿婆,我走了。”
为了这只狗崽,祝心今天走了大路,最终,她将狗放在了人流最多的路口。
临走时,她摸了摸已经睡着的小狗,小声嘀咕:“对不起啊。”
今天是祝心到校最早的一天,教室里除了张呓就剩两个女生在小声聊天。
一零年,在互联网还不发达的年代,听歌只能买碟片,或者去书店蹭,而女生的话题也无非就是周杰伦和许嵩谁的歌更好听。
有人爱周杰伦《青花瓷》的缠绵,也有人爱许嵩《素颜》的甜。
还未坐定,张呓便走了过来。
祝心看着他不太开心的表情,不自觉地抠着书包带。
“为什么把药还给我?”张呓冷声问道。今日一早,他就在桌兜里发现了被退回的药。
没有刻意压低的声音传到后排的女生的耳里,她们停住原本要说的话,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排的好戏。
祝心背过身几乎不敢去看任何人,将早读需要的书拿出来,说道:“谢谢,我真的不需要。”
“又没找你要钱。”
祝心没再回答他,捂住耳朵开始背书。
张呓地脸色越发难堪起来,回到座位,发泄性地拉开椅子,木椅和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哎呀,班长,有些人就是穷到骨子里了,分不清好坏的。”
“就是,我看呀,这药还是自己留着吧,给她也是浪费。”
两个女生一唱一和,祝心即使再难受也只能假装没听见,背书的声音也更大了些。
班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