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海是个人精,“就是奴婢年纪大了,头昏眼花的,才找到了现在。”
将这两个保命东西接过收了起来。
望宁也只当他是寻求赏赐,便随意从梳妆匣子里拿起一对金质花钿打算打赏给李福海。
“哎哟,这可使不得。”
望宁对首饰衣物什么的不上心,不知道这一对九珍鎏金开屏细花钿的来历,甚至可能不知道这一对花钿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首饰匣子里的?
可是李福海却是贴身伺候姜衍的,前日里得了望宁公主的点心,尚且被那冷冷的目光如刀剑一般削了半天不说,还一个也没有尝到。
今天要是不长眼地接了这对花钿,怕是脑袋都要留不住了。
“殿下您本就是奴婢的主子,奴婢给主子办事天经地义,那还敢要什么赏赐?”
他话说得甜,人跑得也快,好像这花钿不是什么金银珍珠,而是夺人性命的洪水猛兽一般。
“你头上这对花钿……”
马球场里,建平与她并排坐着,盯了望宁许久,还是缓缓开口道,“是江南的东西吧?”
她在江南生活了四年,望宁花钿上的这十颗圆润饱满有光泽的珍珠绝对是江南的产物。
听她突然提及,望宁也不自觉摸了摸鬓角处的珍珠花钿,“可能是吧?都是内务府准备的。”
内务府每月都会供上来一些新的衣服首饰,给她挑选,可望宁对这些东西不甚热衷,都是偷懒直接让水华水芸二人帮她选的。
末了,她想到了什么,轻点了点自己头上这轻轻巧巧、容易藏匿的花钿,“这东西在宫外很贵重?”
“应该就是江南上供来的东西了。”建平答着,“这遮鬓花钿是江南新兴的款式,陆慈这么爱赶新潮的人都还没用上呢!”
“让你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小厨娘的人先戴上了。”
说着又听到望宁那单纯的问话,一时心下觉得有些好笑。
何止贵重,这种成色大小的珍珠,在江南的富人圈里一直都是有市无价。
“一颗大概是普通人家一年的收成吧。”想着建平心中又有些艳羡。
四年时间,她只觉自己已是满经风雨,可望宁似乎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如此想着,她语调之中更添逗弄之意,“本宫这千娇万贵养出来的妹妹哦,也不知道会落到那个破小子的家里!”
话音刚落。
“落进我家里如何?”宽阔无垠,旌旗飘飘的马球场里,骑马飞奔而过一位白衣少年。
那是当年太子在崇文馆的伴读之一,许太师的独子——许少行。
与望宁同岁,月份却比望宁小些。
“许太师是要听到你这样说,”建平闻言微愣一下,接着便反应过来又调侃他,“大概又要请你们许家的家法,把你打个皮开肉绽了!”
他们几人都是一同在崇文馆长大的,许少行行事最为洒脱不羁,偏偏其父许太师是个大昭出名的老古板。
父子二人没少起争执摩擦,尤其是后来许少行一声不吭去参了军,气得许太师差点扒了他的皮。
“殿下你又笑我!”他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我说真的,反正阿姐是要成亲的,与其盲婚哑嫁给一个成亲前只见过一两面的,还不若嫁给我……”
他话还没说完。
只见一个马球不知从何处急速飞来,直直朝他面中而去。
许少行驾马往一旁移动了几米,球杆挥了几挥,这才保住了自己的俊脸。
“许三……”少年帝王驾马停在他刚刚停留的地方,留给望宁一个锋利的侧脸,“孤刚刚手滑了,”
他面上有些许歉意,眼睛里全是关切,“你没事吧?”
旁人或许会被这一副假模假式的君子模样欺骗过去,可许少行可是实实在在跟姜衍一同在战场上厮杀,交过命的交情。
他哪儿能不知道这人心里在想什么?
许久不见,原想着再跟望宁讲几句俏皮话的许少行撇了撇嘴,驾马朝远处跑去,嘴里怪声怪气地小声模仿着,“手滑了……你没事吧?”
姜衍从小就黏望宁黏得很,还霸道。
他还记得当年在崇文馆的时候,这小子偷偷地把望宁给他准备的糕点全都咬了一口,就是不想让他吃!
小时候一块糕点尚且如此,现在望宁真要嫁人,这个姐控心里指不定怎么难受呢?
“阿姐真要嫁人,”许少行就是清楚的很,才会有意打趣,“嫁给我难道不好吗?”
“已故的太皇太后是臣的姑母,臣的父亲更是赢得先帝赞誉过的文人风骨……”
“如今通济运河已然修成,北突厥定然安分不少。等臣再博个功名回来,也算堪堪配得上阿姐了!”
他边说边含笑打量着帝王的神色,只见帝王神色如常,挥手发球,声音里却莫名藏着一股冷意。
“孤记得,许家跟沈家没什么血缘关系吧?”
许家跟沈家没什么血缘关系吧……
许少行一征愣,随即嘴角撇的都能碰到黄河了。
以后只准他叫阿姐了呗?
虽然“阿姐”这个叫法,确实是他年幼时无聊,又见姜衍这个姐控着实有趣,这才跟着姜衍学着叫的。
不然他这个太皇太后的侄儿,无论怎么论都不该喊望宁一声阿姐的。
其实平日里也只偶尔私下叫一叫,比起真正的姐弟,更像是个诨号、玩笑。
一年还叫不上一两句。
如今突然被皇帝酸里酸气地纠正,倒让许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