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他答应了。
萧颦惊诧道:“他真是这样说的?”
“怎么,扬州离汴梁很远么?”
“不远。”
“那你这样惊讶作甚?”
萧颦坐到她身边,犹豫道:“你还记得我上次同你说了什么么?”
“说的什么?”
懵懂的神色紧紧揪着萧颦的心:“没什么……你们兄妹俩感情真好。”
“姊姊你有事瞒着我。”
萧颦登时噎住了,罗虔不等她开口,没有一丝疑问道:“是跟大哥有关的。”
“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
罗虔晃了晃她的胳膊:“面子什么的不重要,跟我们一道去扬州吧。”
萧颦莫名抗拒,鲜少谢绝人的她婉拒道:“近来家中总是来很多提亲男子,须得我应付,一时半会走不开。”
“可那些青年才俊姊姊想必是不中意。既如此,不如去扬州待一段时日,说不定能遇上中意的男子。”罗虔笑了笑,“我听说,扬州俊俏郎君不少。”
萧颦摇摇头,沉默不语。
“与大哥同行姊姊也不愿么?况且,是祝熹叫我喊上你。”
“真的?祝熹真这样说的?”萧颦握住她的肩膀,眼睫如蝶尾轻轻翕动,“不,他不是这样的人,这话,不像是他说的。”
见罗虔不出声,萧颦仍不可思议般问道:“真的?”直到她好笑地点点头,她才好像踩上了轻飘飘的云彩,迷迷糊糊应下了。
就算这是虚空的云梯,可只要能到达那人身旁,萧颦甘愿半推半就,沉浸在漏洞百出的假话里。
她没有别的方法了。
隔天清晨,罗虔慢条斯理捧着肉饼,依次分发给门外三人,那三人神情各异。
祝熹自然接过飘着肉香的馍,不客气地撕咬下一大块。
“一家子都出去了,东姥姥说让我拿着,说路上饿。”
祝熹愤愤不平吃着嘴短:“这老妇,只跟你说,偏心!”
“我见哥哥不是二十有八,是十八。”
祝熹学她以前的样子捂住耳朵,佯装听不清。
“好了好了,说不过你,不要捂着耳朵啦。”
他这才满意地笑了。
罗虔坐到马夫身边去:“雪儿?”
“是徽公子唤在下驾车。”
马蹄扬起沙尘,罗虔没找到斗笠,朝薛初摊手:“我要戴这个。”
薛初取下帽子,罗虔戴上斗笠,自顾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雪儿,你晓得他们三个的故事么?”
“不知,在下只知东家与徽公子相识之事。”
祝熹与萧颦自幼在扬州长大,洛凛与祝熹在扬州相识。
这一趟,怎么看,她都是多余的那一个。
车内分外安静,祝熹无声睁开眼,透过翩飞的门帘看见罗虔懒散的背影,偏过头破烂斗笠下冷清的侧脸。
路过皖南的一家客栈,酒饱饭足后,祝熹说:“这庐州晚上也挺热闹的,要不要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罗虔从虞城回来时恰巧经过,已经匆匆见识过庐州风光,闻言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洛凛说:“霜霜,好像看你不怎么高兴?”罗虔还没反应过来,祝熹着急忙慌凑过来摸她的脸。
罗虔侧身躲过,嫌弃道:“吃撑了还不许我不高兴?”
“说话恭敬一点。”祝熹笑着呵斥,毫无震慑力,“他是你哥。”
“喔,我们赶紧出去吧。”
“你这小孩儿别拉我。” 祝熹被罗虔拉拉扯扯,两人扭成一团吵嚷着。
洛凛出神地望着祝熹,对萧颦微笑道:“我们也走吧。”
他再看时,两人变一人。罗虔悠哉悠哉爬上祝熹的背。洛凛离他们有些远,耳边却模模糊糊响起不知多少遍的对话。
“罗虔,给我下来。”这是祝熹,千篇一律的呵斥,软绵绵的。
“不。”这是罗虔,漫不经心地应道,晃着腿。
“我是兄长,你得听我的。”祝熹一说不过她就会耍赖,倚老卖老。
“我是妹妹,你得宠着我。”罗虔娴于辞令,对答如流,这时候她总是笑的。
“……你长胖了,沉得要死。”这是祝熹的究极秘密武器。
“祝熹!”罗虔气急败坏大叫,急忙跳下去。
祝熹往往是一肚子坏水,箍紧她的腿,大步往前跑迫使罗虔趴在他的背上,揪紧他的衣裳破口大骂:“祝熹你死定了,赶紧放我下来!”祝熹已经练就一手厚脸皮,跑得更快,罗虔一边骂一边狠狠砸他的背。
祝熹哎呦哎呦叫唤疼。
罗虔又气又恼,红着脸软软的手揉着他的疼处。
洛凛这样想着他们的对话,抬头看了一下战况。
罗虔正揉着祝熹的脖子,祝熹回头开心笑道,罗虔凑过头去仔细听,远远望去,似是耳鬓厮磨,依偎贴合。
城内灯火通明,隐约浮现江南水乡的水烟朦胧感,与汴梁的尘土飞扬大相径庭。
七月庐州躁热难耐,祝熹和罗虔带头前面掐架。祝熹笑她:“好了好了不玩了,刚才背你还没玩儿够?”
罗虔睨他,祝熹瞧着围聚在商铺前的女子,一拍脑袋道:“快七夕了?”
萧颦接道:“明日便是了。”
“那我们明日不要启程了,留在这里过完七夕,如何?”
罗虔出乎意料地点点头。
祝熹看着她:“你向来不喜这类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