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助你逆风翻盘。但你们找不到他,万一被我藏着终年不见天日,又万一被我弄死了呢?他死了,这桩案子就会成为经典的无证之罪,你也永远抓不了沈宁。”
“想想看,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整日晃荡在你周围,你明知道她杀了人,她有罪,可你却不能将她逮捕归案绳之以法,更无法还死者一个公道。这种感觉一定很难受吧?说不准会成为你挥之不去的一块心病,让你夜不能寐寝不安席。但是呢,只要你现在敢扣下扳机,那一切都迎刃而解——”
“你他妈给我住嘴!”贾乙丙实在忍不住她搁那煽风点火了,她当□□赌是什么小游戏啊?俄罗斯方块吗?那他妈是会出人命的!
本来即将水落石出的案子被她这么一通胡搅全队人都心有怨怼,再加上前仇旧恨,当下更是堆积到高潮,炮仗似的爆发了。
他冲上去就要揍她,好歹被卫君澜和郝诚实拉住,他又高声骂:“你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点小聪明而已!找不到?回头老子他妈就找给你看!我呸!最讨厌你们这种人了!披着人皮却不干人事!你他妈还是——”
贺峥扫向他。
眼神什么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那是严重警告。
贾乙丙心不甘情不愿地噤了声。
秦尤才懒得搭理这类上蹿下跳的小丑角色,她熟视无睹:“怎么样?决定好了吗?”
说真的,就连贺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事到如今还残存那么一丢丢不该有的奢求和妄念,他直视着她眼睛问:“如果我死了呢?”
秦尤眉微挑,不假思索道:“我给你选块风水好的墓地。”
她瞳色带了几分迷离的银灰,冰面似的,凉薄,冷漠,清冽,漂亮的无情,不带丝毫犹豫和怜惜。
似乎这真的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游戏,而不是人命关天的对赌,她也无比地乐在其中。
贺峥像是被那种无情给击中了,逼近她道:“你对死怎么理解?”
“我不怕死,我只是不喜欢死。”
“那好,既然是游戏,那就改一下规则。如果我没死,我不要你的证人,我要你跟我一样,朝自己开枪。只有这样,你才能领略到许敬山和乔乔他们临死前是什么感觉,你才会对生命有些许敬意。”
秦尤还没作出反应,旁边的马戏团就大呼小叫:“贺队!你别跟她玩!不值得啊!”
“就是啊贺队!难不成你也疯了?连命都不要了?!我们走吧,走!”
“别跟他白费口舌了!愣着干什么?直接把他绑回去得了!瞎胡闹嘛这不是?!”
几个人一哄而上试图把贺大队长打包带走,却被他摆手示意止住。
他疯没疯不知道,但提出这个规则之后有些懊悔是真的。
倒不是因为懊悔答应了她,而是懊悔改变规则让她也上阵。
他绝不会怀疑她说“我不怕死”这句话的真实性。
因为秦尤是个极端主义的疯子。极端就标志着生命的终极之界,极端主义的激情,不论是哪方面上的,都是一种改头换面的对死的渴望,一种蓬勃浩荡的自毁倾向。
果然,他在她冰面似的瞳孔里看到了冒出来的亢奋和癫狂,如同旺盛的鬼火,焮天铄地。
秦尤舔了下发干的唇瓣,莞尔道:“成交,你请。”
贺峥突然又生出一种无力的悲哀,她都不在乎自己死活,自己又凭什么要去在乎她呢?
他终于接过了那把左轮,半垂着眸心,转动着操作向来得心应手的枪械。
一见他这动作,队员们都疯了,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叫嚷:“贺队——”
秦尤食指抵着上唇幽幽道:“嘘,好戏要开场了。”
这种九死一生极度危险的事情凭她三言两语哪能镇得住啊?一帮人像热锅蚂蚁胆战心惊,再也不光顾着只动嘴皮子的作壁上观了,火急火燎地要冲过去阻拦,岂料还没靠近就见贺峥用抢抵住了自己下颌。
可枪声迟迟没有传来。
以至于秦尤充斥在肺腑间的兴奋转瞬歇散了大半。
她讥诮道:“怕了?那说明你是个懦夫,你刚刚不是还说你可以为了公道和正义不惜一切么?难道真的只是虚张声势?贺队,不要让自己沦为可悲的笑柄,动手吧,实践就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她这厢丧心病狂地撺掇,卫君澜贾乙丙郝诚实便惶惶急地劝说:“贺队!你醒醒!不要再听她胡说八道下去了!”
“贺队!她说的那么信誓旦旦,都是耍你玩的!放下枪我们走吧!案子有比自己的命重要吗?!”
场面极度混乱,叫嚷声宛若涨潮,但贺峥其实都听不见,好像浪潮都成了遥远模糊的背景板,眼里只有秦尤鬼魂似的围绕着他转:“开枪啊,为什么不开枪?只要扳机轻轻一扣,就能证明你拥有比这世上任何人都更纯粹更正直的灵魂,你可以不惜死,你就是这出伟大悲剧的主角,这座罪恶之城里的英雄,鲜花和荣耀都将属于你,开枪吧,贺峥,开枪啊。”
她嗓音很轻,如同阴森瘴气,不断腐蚀着他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贺峥像是临渊而立,有那么一瞬间真要被她给拉下沼泽了。
勉强稳住,他暗骂一声,去他妈的。
下一秒指尖一动,咔哒一声响。
空弹。
“我、操!”
贾乙丙再忍不住爆粗口,他重重地抹了把冷汗叫道:“他娘的吓死爹了!”
卫君澜闭了闭眼,伸手扶住墙,缓慢恢复着自己那被折腾得不轻的小心脏。
郝诚实直接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贺峥额角也隐隐分泌出些许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