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再度回溯到三天前——
一盘国际象棋杀的难舍难分胶着不下。
“把人救出来还不够,远远不够。”贺峥移了枚白棋。
“的确不够。”秦尤徐徐道:“我记得他以前有个小习惯,不管去哪儿吃饭,或者买了什么东西,都喜欢留着收据小票之类的,哪怕只是一杯咖啡。按照他的话来讲就是,永远要为自己留条后路,以备不时之需。”
贺峥当然知道这个他是谁,除去她那个爹,还有谁会给她灌输各种极端理念又让她铭记于心呢?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秦述的教育是相当成功的。
她又道:“鲁宾孙就是个拉/皮/条的,天堂口就是个妓/院,听说他喜欢把手底下的妓/女整容成明星的样子再推出去接客。五年前他盘下经营不善而倒闭的天堂口,壮大成如今狐狸湾的顶流,万人迷的销金窟,他的确有头脑也有手腕,但仅仅是因为他个人的能力吗?”
“政治/庇护。”
“肯定少不了,组织卖银归根结底还是违法行为,更别提拐卖幼女。查过他名下的产业,天堂口虽然一直单身报税,却和附近的几家什么中餐厅家具店洗衣房登记为合伙关系,明显是用来洗现金流的。他这五年里不止一次被举报贿赂、敲诈和洗/钱,但从没被提告过,就连最基本的质询都没有,甚至还开始竞选工会代表。显而易见,政/府部门里有他的朋友。”
“所以你觉得他的退路是…?”
“一切相关的、明确的记录,就跟他存留的那些收据小票一样。”
秦尤斩钉截铁道:“我太了解他们那种人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们是一类人。如果换做是我,我在犯罪,勾结官僚寻求庇佑,那金钱贿赂就会记账,性/贿/赂就会…”
“录像,拍照。”
“对。还是那种清清楚楚、能瞧见那些面具之下的脸的录像。拿到这些东西,这些板上钉钉的证据,才能将他扳倒,否则就靠几个流浪儿嘴巴说…”
她摇摇头:“空口无凭。”
“所以我们真正的难题来了,怎么找?又怎么拿到手?”
贺峥没急着搭腔,只抬指移了一步棋。
她立马道:“你的皇后不能那么走,你一走就——”
话音戛然而止,秦尤看向他,他挑眉轻笑。
秦尤也笑。
太有默契,瞬间就达成了共识。
“听说你常年都住瞭望酒店的顶楼,加上对你的认知…你多疑,需要寸步不离全权管控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秦尤优哉游哉道:“我想,你应该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存放在酒店吧?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
鲁宾孙一瞬不瞬地盯住她那张言笑晏晏的脸,怒火逐渐扭转成焦灼和慌乱。
致命的东西,能不慌么?
哪怕他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心绪却是实实在在不掺杂丁点儿水分的。
这帮人准备充足又计划周密,最重要的是,把自己摸地太透了,就像不痛不痒的毒针,等发觉时业已身亡。
打蛇打七寸,他们现在就在打自己的七寸,试图一击毙命。
他握紧拳头一退再退,好像她是什么瘟神,到最后连她的话都没听完就大踏步离开,阿三紧随其后。
皮鞋踩得蹬蹬作响,鲁宾孙乘坐电梯直奔四楼,火急火燎打开办公室大门,墙壁用花体镌刻着“天堂口”的三字招牌,视线刚看向那个“口”,整个人又突然僵住。
耳边依稀在回响——
第一招,叫做声东击西…为什么说第一招,而不是这一招?
那就代表还有第二招。
那第二招…
“叫做投石问路。”
鲁宾孙猛地回头!
贺峥嚼着口香糖笑。
跟班阿三已经被敲晕放倒了,鲁宾孙脸色大变,不料还没来得及掏枪就被枪口顶住面门。
他遍体僵直,不知是气的还是气的,含笑的嗓音都透着股阴狠:“黎先生…好一个黎先生!”
“过奖,下回请我喝茶啊。”
贺峥夺过他的武器,慨叹道:“我老婆真是把你们这些人渗透地跟筛子似的,她知道这第二招要是由她来说出口,肯定会弄巧成拙让你起疑心,但让你自己去揣测琢磨从而得到结果的话…你就只会信以为真,毕竟人最愿意相信的,就是自身的判断。”
“唉…怎么说呢,聪明人都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迟早会被你的多疑给害死啊。”
鲁宾孙牙齿咬地咯咯作响,涨成猪肝色的脸忽而又眉开眼笑道:“警察是吗?你看,我经常和你们警察打交——”
贺峥打断他:“想贿赂我?”
鲁宾孙嘴巴一张,他又说:“不是所有人都见钱眼开的孙总,换个法子吧啊。”
除去利诱便是威逼,鲁宾孙气得鬼火冒,发出最后通牒:“你们既然都知道我在政/府部门有朋友,那就应该清楚这件事会怎么发展!拿到了录像带又怎么样?你们永远没有发声的机会!话语权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很不幸的是,你们并不是那个少数人!”
贺峥慢条斯理地哦一声:“我现在不太关心这个,我想先确认一件事,你没有伤她一根头发,对吧?”
鲁宾孙突然笑了:“啊…原来你就是那条非常非常忠诚的宠物…想确认是吗?要不你自己亲眼去看看?”
贺峥眯了下眼睛。
旋即掏出把匕首,又将他手掌摁在桌面上,锋芒毕露的刀尖毫不迟疑地钉下!刷的一声直穿皮肉,入木三分!
鲁宾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