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姮和荀放的相处模式,宛若两颗独立的星球,有着各自的轨迹,偶尔交汇,聊一聊,笑一笑,随后又分散。
阳光烈烈,希腊的晴天犹如家常便饭。
荀放离开的时候,回头问了一句:“你又不送我?”
元姮一脸满足,半躺在太阳椅中,抚摸着吃得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哈欠道:“再见,厨师。”
“你这么喜欢中国菜,要不要跟我回去,玩几天?”
“外面太阳大,你考虑撑把伞。”
“运费我包,菜随便你点。”
“……”这还挺有吸引力,元姮默了默,目光望向东南方,念了一句王昌龄的诗,“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不耽误你赚钱,说吧,教小屁孩汉语工资多少,我给。”
“你,失恋后发财了?”元姮眼眸一亮,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每次都这样吗?有没有秘诀?教我啊,有钱大家一起赚。”
“现在,我只想说——”荀放故意停顿,然后在对方聚精会神等待下文的时候,笑道,“拜拜了您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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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攒够钱,也没有玉壶春瓶的下落。
——这对元姮来说,本是两个糟糕的情况,但她不觉沮丧,反而觉得,只要自己按照现在的节奏奋斗下去,有一天,钱会够,玉壶春瓶也会来。
谁成想,会在一个平平常常的夜晚,得知一个足以打乱步调的消息。
“消息属实吗?”她屏气凝神,再问一遍。
“姚乾手中的确有釉里红玉壶春瓶。”唐蕴紧捏着手机,按捺住心底的激动,“但我不确定是不是你家之前收藏的那一个。”
“那……”元姮思索片刻,“我回去确认一下吧!”
“这样再好不过!”唐蕴激动起来,急切道,“姮姮,确定航班后一定要告诉我,当年是我牵着你离开的,我做梦都想着,能把你从机场牵回来。”
“五年了,大唐,感谢有你在。”
“谢我请到我跟前来说,不要离得那么远。”
“见面继续谢。姚乾那边还需要你跟进一下。”元姮有些纳闷,“姚乾,这名字给我的感觉,很耳熟。”
“你以前可能听过,姚家在枫桥市也算小有名气,祖宗留下基业,后辈偏爱创业。什么项目新做什么,赔了赚,赚了赔,精彩得很。”
“我没听过,姚乾,姚乾——”
元姮念了两遍,猛地瞪大眼睛:“这可不就是要钱吗?都说人如其名,大唐,我觉得脖子有点凉,像待在的羔羊。”
居然是这么个熟法!
唐蕴惊愣过后,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姮姮,不管瓶子是不是你家之前的收藏,我们都不能表现得太积极,要稳住,必须要稳住。”
稳不住,就会落下风,落下风等于砸钱。
这谁承受得住。
元姮拍了拍脸颊,为自己打气:“不就是商务谈判心理战,这题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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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海阔天高,飞机落地枫桥,似乎与落在别的城市没有差别。
左脚跨出机舱门,右脚随后跟上,清爽的风迎面吹来,头顶阳光灿烂,却因空气里的湿度足够,显得不晒也不潮。
元姮暗暗喟叹,枫桥市的天气,还是老样子。
五月初,当之无愧的舒适宜人。
短短的舷梯,很快行至尽头,双脚再次踩在故土上的那一瞬,似是触发到了某个开关,心绪顷刻涌动如潮。
爸爸,我回来了!可能是你不愿意瞧见的。但请放心,我不是从前的我了,再也不会去追求一个不爱我的人。
妈妈,谢谢你留在这个世间的爱意,你是我永远的榜样,毕生的骄傲。
等我拿到玉壶春瓶,一定去墓园看你们。
过去五年,我完成了学业,与外国朋友合开了一家收入不菲的商店,体验过许多有趣的工作。我经常出去玩,身体的变化是最大的,都能跑马拉松了。
一切都好。
元姮一边默念,一边跟着同航班的旅客,登上摆渡车。
找了空位坐定,渐渐地,车载电视里的声音钻入耳膜。
“……有别于历任总裁的稳中求进,周石霖掌管周氏集团两年,改革创新成为发展主基调……”
最初一瞬,元姮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那三个字,再熟悉不过。
原来继承人已经上位两年。
原来他的名字是可以出现在媒体报道中的。
这些改变是那么地陌生,陌生到让人一时间接受无能,心底滋生出难受。
元姮扭头看向窗外,有飞机在跑道上滑行,也有冲向天空的,还有准备降落的……她抬起右手放在心口,好像高估了自己。
可那又怎么样?
忘得了也好,忘不了也罢,她都有自己的路,再也不会追着周石霖跑。
想清这点,她对着玻璃窗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随后下了摆渡车,取回行李箱,昂首阔步朝前走。
劲瘦有力的双腿,穿行在人来人往的机场,每一步都带着洒脱不羁的风。
“姮姮!”
有人看见了她,旋风一般冲过来,到了跟前一把将她抱起,举到空中。
行李箱失去控制,自由滑出一段距离。
元姮又惊又喜,熟稔地揪了揪男生茂密的短发,笑道:“唐宇,一个学期不见,你连姐都不会叫了?”
唐宇眨了眨眼睛,悄悄地说:“姮姐,我刚才是在抢我姐的台词。”
话音刚落,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