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等丫鬟见势都退了下去,徒留宁锦与柳奴二人大眼瞪小眼。
柳奴未再要酒,定定瞧着宁锦,似发觉了什么趣事儿,伸手抚上她的眉梢,还忍不住摩挲两下:“细的好看。”
声音轻轻的,如情人间呢喃,亲密无间。
珠帘外一袭朦胧月,羞怯地躲至云后,散落的月光清冷飘渺,为面前之人披上一层薄纱。
宁锦慌乱地垂下眼,往后靠了靠,有些结巴:“官,官人,今日多谢你为我解围。”
柳奴未答,自顾从怀中掏出一物,递至宁锦面前:“送你的。”
一朵洁白的五瓣小花静静躺在他的掌心,泛着浅浅的粉色,是春季路边最不起眼的野花,但此时此景入眼,竟是颇为惊艳。
宁锦讶道:“咦,这冬日哪儿来的野花?”
“路边见到,随手摘的。”
柳奴掌心翻转,将花朵簪在宁锦发间,颇为满意地收回手。
先前在屋内见着瓶中白梅,想来是她所喜,今日在一簇枯黄的野草中见着这株坚韧的花儿,便摘回来送她。
宁锦心中划过一丝暖意,见对方心情还算不错,便细细将事情原本道来,紫婺院的形势颇为复杂,宁锦想看看柳奴是否会帮她。
言毕可怜兮兮地瞧着对方,绞着手中绢帕,一副苏莹莹附身的模样。
“共敌不如分敌,敌阳不如敌阴。”柳奴慢条斯理说完,遂好笑地瞧她。
老头从前爱自言自语地讲谋略,什么三十六计、孙子兵法,他听得耳朵都要出茧子。
宁锦:“官人这意思,是让妾身按兵不动,不宜打草惊蛇?”
是了,内宅之事不归主君管,不到性命攸关,他是不便插手的。
好在他并未如以往那般含枪带棒地讥讽她跟踪下人,不知礼数,宁锦竟有些受宠若惊。
“那依官人看,这事儿该怎么办?”
柳奴:“不敌其力,而消其势,兑下乾上之象。”
宁锦:......
她话本子看得不少,皆是千回百转的情爱故事,兵书却是一窍不通。
况且这兵法对不同事有不同的用法,“妾身愚笨,不知大人所言何意?”
柳奴取了一块烤羊肉丢入嘴里,大口咀嚼:“自己想。”
宁锦笑容微滞,她就说,柳无许若变得好相处,那就不是柳无许。
她心中早有应对之计,只不过想听听柳无许的意见,既他不愿详说,她便不会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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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宁锦去魏氏那儿将紫婺院下人的卖身契悉数取来,交由李叔查探。
眼看箱子里头的纹银一日比一日少,芊芊每日干着急,瞧院里头谁都像贼人,逮着人都要怼上几句。
导致院里头的下人们日日躲着她。
终于在十日后,宁锦命她将剩下的纹银取出,安置到别处。
芊芊激动地措手,“娘子,咱们是不是要收网抓贼了?”
宁锦摇头笑笑:“再过几日你便会知晓。”
可几日过去,紫婺院之人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一丝风吹草动也无。
柳老夫人与秦氏的院子也未有动静。
宁锦每日照样去盐铺,晚膳时分回来与柳奴一同用膳,再未提起过这事儿。
就在芊芊以为这事儿就要这么过去了,甘乾院那处忽地有人来传话,让宁锦过去有事相商。
宁锦老神在在地让人回了话,换了一身碧霞芙蓉满开羽纱裙衫,重新绾发。
半个时辰后,才往甘乾院姗姗而去。
柳老夫人坐于上位,早已等得不耐,苏莹莹在旁为其捶背,不时低声细语地安抚。
秦氏与魏氏分别坐于下方,见着来人,齐齐看了过去。
一家子人又到齐了,宁锦心中冷笑。
秦氏率先开口:“二弟妹好大的架子,让我们在这儿干等一上午,还有没有规矩了?”
魏氏悄悄递来一个让宁锦小心的眼神,遂执起杯盏喝茶。
宁锦扬起笑,欠身行礼:“对不住大嫂嫂,今日收到爹爹淮南来信,我瞧得仔细,便耽误了些时辰。”
柳老夫人刚要发作,闻言斥责的话哽在喉间,不上不下。
苏莹莹面作关心:“宁老东家的身体可有好些?二嫂嫂不若把人接来滁京,也好有个照应。”
她自人进门起便细细打量,羽纱裙摆上的芙蓉栩栩如生,步步生花,宁锦头上的珊瑚点翠鎏金簪子,华丽得直晃人眼,心中油然生出浓烈的嫉妒。
宁锦只当没听出她语中深意,推脱道:“多谢莹娘关心,爹爹欲在淮南养老,我提过多次都被他老人家给拒了。”
柳老夫人睨了她一眼:“宁老东家身子不好,这偌大的家业该如何打理?今日来便是要与二房说道此时。你先前给我们的铺子,盈利一日比一日差,再这么下去,可要赔本儿了。”
宁锦眼中露出惊惧,踉跄两步上前,颤声道:“此事当真?”
秦氏冷哼:“自然是真的,你给的两家城南的盐铺已三日未开张,还不如我秦家铺子热络。”
“这...”宁锦面露凄惶,自责道:“都怪我不擅经营,原本以为是今年行情不好,故而铺子门可罗雀,我真是对不起爹爹,对不起母亲和嫂嫂,还有弟妹。”
几人见她傻傻上钩,心中笃定,今日非要让她吐些东西出来才成。
苏莹莹柔声宽慰道:“二嫂嫂不必自责,若这几家铺子收益不佳,你再孝敬几家大些的铺子给姨母与二位嫂嫂,全当赎罪,姨母仁厚,不会怪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