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一脚踹翻了跪在他身旁的奴隶。
二叔用的力道很大,那倒霉的青年奴隶直被踹出了帐门口。
青年奴隶倒在地上强忍住闷哼,蜷曲着,黑色的发丝贴在脸上,被血污糊着半挡了视线,眼神里没有一丝光亮。
营帐内似乎传来了二叔的吼声“大哥,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奴隶,只是一种交易的物品,甚至地位不如牛羊。
路过的士兵似乎也踹了他一脚。
“晦气,该不会是要死了吧。”
顾怀瑾侧过头笑出了声,咳出一口鲜血。
草原的太阳真烈啊。
“啊,别吉,里面在议事,不能进啊!”意识已经迷迷糊糊的他听见那士兵慌忙地喊着。
“让开。”顾怀瑾睁开泛着血丝的模糊视线,只见一道灼热的红色身影一把推开拦路的士兵。
像一团火。
她从他身旁经过,好像还看了他一眼。
然后单手撩起帐帘,逆着炽烈的太阳大步进去。
外头的风卷起一丝白布来,露出里头血肉模糊的尸体。
“父亲,叔叔们。”苏迪雅行了个礼,余光瞥见了那裹着白布,不再言语的兄长,明明眼尾早已泛了红,眼神发了狠,面容却克制地没有一丝变化。
“苏迪雅来了。”奥尔格勒看着自己锋芒毕露的小女儿,立刻知晓了她的来意——见兄长最后一面,以及……复仇。
他有些愣神,随后带着遗憾深深叹了口气。
为何她不是男子?
“入座吧。”
“是。”
苏迪雅一撩衣摆,席地而坐。
“大哥,为什么不出兵!”二叔还在追问。
“旭日干,我们没有足够的粮食。”奥尔格勒沉重地说。
草原的冬季马上就要来了,这样小规模的部落,他们经受不起战争的折腾。
二叔哑了,但是很快又再次愤愤然道:“难道我们就放着这个仇不管了吗?”
“这个时候若真要全线与胡和鲁部落开战,只会是两败俱伤。”父亲冷冷道,“他们算好的。”
“报——”有小兵匆匆来报,他头埋得极低,“胡和鲁的拔都要求娶别吉为妻,否则,否则胡和鲁将会视纳兰为敌!”
奥尔格勒也终于克制不住怒火,他重重放下酒杯,脸黑得可怕。
“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们的部落规模很小,在这混乱年代里又屡经战乱,他兄弟的子嗣皆战死沙场,而他本人膝下也只有一儿一女,乌日格一死,这个部落的首领继承人就只有女儿的入赘夫婿……若女儿出嫁,他们的部落就当归属胡和鲁。
胡和鲁的野心,昭然若揭。
它就这么把野心摆在明面,周围的小部落却不敢与他们联合对抗胡和鲁,他们现在面临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等着乖乖被吞并,要么开战拼个死活。
但凡有血性的儿郎都能做出决定。
苏迪雅并不是对语言不敏感的,自然也听得出来,她脸色也暗沉了下来,咬紧牙关,眼底冰冷地窜着火。
恨不得现在就单枪匹马闯入那胡和鲁部落,给杀它个七进七出。
不仅害死了她哥,还想羞辱她?!
“大哥,你们先别气,”就在这时,安安静静的三叔慢吞吞又温和地开口,“不如这样,我们先把台吉的丧事办了吧,台吉毕竟是未来的继承人,那么丧事办成首领的规格也不为过,那些奴隶护遗体有功,想必在九泉之下亦能得其喜爱,用得顺畅……”
他的意思是,人殉。
既然避免不了一战,那便省出为出兵做准备的粮草。
本来一脸怒容的二叔听完哈哈大笑,鼓起掌来:“三弟,可真有你的!”
营帐里跪着的奴隶听了,俱是脸色惨白,身形战栗,像一只只得知了命运的纤弱羔羊,期期艾艾又不敢反抗。
苏迪雅沉默了一会,有些不适地环视了一圈营帐,不赞同地皱起眉心道:“父亲……”这未免过于残忍了,有损天和。
话音未落,营帐的布帘又再次被掀起,把灼热的夏光也带了进来。
苏迪雅抬头,原来是她闯进来之前看到的小奴隶。
只见顾怀瑾一只手掀着门帘,另一只手撑着站立。
即使零落成泥,他的背依旧挺得很直。
真是奇怪,明明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
“咳。”顾怀瑾轻咳了一声,对上苏迪雅的目光,拱手朗声道,“试闻部落遭劫难,某有一计愿献上,不损天和便可轻易破此僵局。”
说是献计,却不看父亲,反是看我?苏迪雅直觉这其中是有古怪的。
又回忆起她风风火火过来时他倒在地上毫无生之希望的模样,和如今充起奴隶英雄截然不同,不免又有产生了些许好奇。
外头的士兵想要把他拉走,不让他污了贵人眼睛。
苏迪雅却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她是部落的别吉,士兵们也要听她的。
在座其他人只觉得是别吉的任性脾气又起来了,可是这种情况哪里是可以任性的呢。
二叔眉头已经开始皱起来,随时要发出冲动的言论。
苏迪雅笑吟吟想要开口解释。
“行了,且听他一言,我儿来问。”奥尔格勒瞥了一眼自己女儿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抬手安抚其他人的躁动。
“多谢父亲。”苏迪雅愉快地点点头,随后转回身面对直视着自己的奴隶。
“你当如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