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老夫人闻言，猛的睁开眼睛，目光又凶又狠。
季念舒觉得自己好像被野兽盯上了一般，她相信，老太太现在恨不得扑上来把她撕碎。
“你胆子大的很呢！”
“可你别忘了，这里是安平候府，你一个黄毛丫头，敢这么说话，就不怕再也走不出去”
季念舒闻言低头笑了笑，弯了弯眼睛，看着桌上的浮雕花纹。
“我敬佩老夫人的聪明才智，可您也别把我当傻子”
“若是没给自己留半点后路，我也不会进这侯府，您大可让人杀了我，可最迟明日，这京城的每一个街口都会贴上誊抄过的婚书，到时候，不知道您能不能把满京城人的嘴都给堵上。”
她的眉眼间竟浮现出几分锐气，好像一把拿蜀锦裹着的长剑，褪去柔软的外表。
剑身泛着寒光，得见天日，锋利无比。
老太太捂着胸口，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过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几个呼吸间就平复下来。
“你到底想要什么？”
季舒念摇摇头“我要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外面跪着这位安平侯世子，洛府唯一的嫡公子，他想要什么！”
两人默默僵持许久，最终还是老太太败下阵来。
她无力的倒回床上，洛玉章被叫了回来。
老夫人心疼的看着他膝盖处渗出的血迹，忿忿不平。
“冤家，你长眼睛是做什么用的，就不会找个平坦处跪着”
老太太心里怎么能不疼，这可是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末了，还剜了季念舒一眼。
洛玉章哪怕是腿伤着了，也要规规矩矩的行礼。
因为有季念舒在场，他眼睛始终半垂着，不敢直视。
“祖母教养孙儿长大，对我再了解不过，此事如何怪得了季姑娘。”
“祖母教孙儿读书，叫我做人重诺言，守诚信，不可背信忘义。这些道理，孙儿铭记在心，不敢忘记。”
“我与季姑娘的婚事既然是先祖父定下的，怎能不履行，若要让孙儿在这关头弃季小姐于不顾，来日如何有面目去见祖父，愧为洛家子孙。”
洛老夫人看着孙儿此刻据理力争的样子，又骄傲又无奈。
“你说的倒是轻巧，等你入了官场，处处被权势压了一头，回到家里，面对一个只知家长里短，对你仕途无半点帮助的夫人，就会后悔今日的事。”
洛玉章神色坚定的开口“若孙儿是个靠女子上位才有所作为的无能之辈，这个官不做也罢！”
“若论姻亲权势，户部尚书宋家与国公府有故，二女年初也与三皇子定了亲，可如今还不是落得个全家老小锒铛入狱的下场。”
季念舒听见宋家隐晦的瞥了他一眼，眼中情绪复杂。
“可见这个世上关系什么都是虚的，若是真有人想要为难你，就是跟天子结亲，也无用。”
老太太被怼了个哑口无言，她是既担心季念舒真的如刚刚所言，坏了章儿的前程。
又拗不过这个死不回头的孙子。
“罢了，你自己都不领情，我又何苦做这个恶人呢？”
“你要娶便娶吧！我不管了。”
“但你给我记住，今日是你一定要娶季家女，来日不管有什么苦果你都自己咽下去，别来我老太太面前哭。”
想了想又叮嘱他“洛家家风清正，你爷爷，大伯，父亲，一辈子都只有一个正妻。”
“你也要效仿他们，别弄些不三不四的莺莺燕燕回来，我见不得这些。”
老太太对自己的孙子是有自信的，他必不会如那些不成样的浪荡子一样。
可当着季念舒的面，还是得交代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