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织造署?那是官营机构,我一无门路,二无手艺,又如何进得去,再说了,大人若是给我特权让我进去,那岂不是对那些费劲功夫进不去的人不公……”蓝英生出怯懦,低头用手卷着自己的衣服边。
若说苏文惜问的时候尚且有几分试探,但如今听到蓝英这般答复,愈发坚定了想要留下她的心,这般善良之人若是得不到善待,那老天爷未免也太不公了。
苏文惜一一和她说明:“何来特权,你要是想进,我给你开个考核,过了就让你进,绝不放水也绝不优待,这段时间你就先在织造署里,省得被找麻烦,若是过意不去,就用你日后的工钱来预付。”
“大人,我这还没过考核,何来的用工钱预付……”
“我相信你可以过的,你难道不相信自己吗?”苏文惜浅笑着,看着蓝英,而蓝英被她的笑意所勾,不禁抬眸看了一眼她,撞上那双如盛了漫天星子的眸时,如同被鼓舞,不觉心潮澎湃,也来了劲头道:
“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相信一下我自己吧。”
绿珠这时候也温柔的说着:“看来我和粉涟又要添一个作伴的好姐妹了。”
“是啊是啊,”粉涟十分自来熟的同蓝英勾肩搭背起来,调笑着道:“来,认识一下,我叫粉涟,她叫绿珠,我们大人呢,叫——”
拉长了语调,却并无说出名字,反倒是撞了撞苏文惜,得到暗示的苏文惜十分配合地道:“——苏文惜。”
蓝英看了一圈三个人,不觉被粉涟的热情所感染,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我都记住了。”
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原来我救命恩人的大名叫苏文惜啊~”
听到萧令辞那荡漾的尾音,以及饱含情调的音腔时,苏文惜嘴角一抽,本以为萧郁均那双桃花眸已经有够溺毙的了,结果人外有人,萧令辞这凤眸更加不遑多让,还有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热恋中。
苏文惜假意逢迎,多了好几分敷衍:“殿下何故如此,举手之劳罢了,万望放下,不必时时刻刻挂在心头。”
“若我偏要挂在心头呢?”
苏文惜探究地盯着萧令辞,见他眸底竟然透着几分认真,不禁头疼,只觉这三皇子怎么和一个没多大的顽童一样,又不听劝又爱闹腾。
“那殿下打算如何回报我这救命恩人?”苏文惜同他开着玩笑。
“若我说我是一个涌泉之恩,滴水相报的人,苏大人打算如何?”
“……”苏文惜气得牙痒痒,她勉强维持着干巴巴的笑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地道:“不如何,殿下打算如何就如何。”
萧令辞听到她这独树一帜的赌气式回复,凤眸里的笑意都要溢满了,他只是盯着苏文惜,也不说话,就这么笑眯眯地盯着她,直到苏文惜被他这默不作声却火热的目光盯到浑身不适开始僵硬时,她才听到一声克制不住的笑:
“哈哈哈苏大人真有趣。”
“……殿下今年多大了?”苏文惜实在忍不住,暗戳戳的内涵了一句,反正关于这位三皇子,她也听说了,什么不学无术,纨绔不堪,放浪形骸,总之没一点是和有心眼能沾边的,如今看来,倒果真如此。
“实不相瞒……”萧令辞掐起了手指头,收起笑意认真的默念着什么,就在苏文惜以为他是真的在算自己年龄时,他却将扇子一合,笃定道:
“十二。”
“……”苏文惜差点翻了个白眼,但是良好的素养让她克制住了,她不欲再搭理萧令辞,恰好这时邢承恩也已经把邢子昂直接打得半昏迷,这位知军年近半百,气喘吁吁,抹了把额头出的汗,赔着笑对萧令辞道:
“殿下,这孽障我已经狠狠教训了一顿,不知你可有解气?”
萧令辞捏着扇子,双臂环于胸前,没有答话,只是看了一眼苏文惜。
而苏文惜被他这一眼看得生出几分压力,果不其然,邢承恩心领神会下一秒就直接问上了她:
“女尚书大人可有解气?”
苏文惜望了地上那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邢子昂,不禁感慨这当知军的真是舍得下狠手,亲儿子也能打成这样,不过就刚刚邢子昂惹出的那桩事来看,不打成这样还真不好收场,如今也不可能再说什么邢知军教训的还不够,做人留一线才是真道理。
但话虽如此,苏文惜还是用眼神征询了一下蓝英的意思,见她点头,这才见好就收:
“我看邢公子伤得不轻,知军大人还是莫要说这些解气不解气的了,快快为公子请医救治才是真的,若是落下什么病根,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话说得得体又熨帖,邢承恩再次对苏文惜这个四品女官另眼相待起来,他哈哈大笑:“这孽障皮厚,女尚书不必担心,死不了哈哈哈。”
话虽如此,邢承恩还是转头就吩咐那两名侍卫:“把你们公子拖下去,跟个死猪一样摊在地上真是也不怕人笑话,赶快拖走!”
“是,”两名侍卫纷纷应下后,一人拖着邢子昂的上半身,一人拖着邢子昂的下半身,麻溜的将人拖去医馆了,开玩笑,要是邢子昂真有个什么差错,该死的还是他们当下人的。
事件中心的主人公邢子昂已经被拖走,可那些看戏的百姓还在围观着不愿意走,邢承恩今天算是脸面丢大了,见状面色虽然阴沉,却不得不维持着自己的名声,他复又挂起个笑来,对那些围观的人说道:
“各位乡亲们,是我平日里疏于管教,才让这孽障有今日的嚣张,等我回去后定要再好好教训一顿,希望日后你们也帮着多监督,若他再敢犯浑,不用客气直接动手,今日这事也没什么热闹可看了,大家都散了吧,该回去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