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日对我言明你有婚约,我便不会做出这些冒失的事。
我以为你我之间是两情相悦,原来在你心中却只是风流韵事。
你终归是要娶别人的,为何还要招惹我?”
夏侯妍说着,眼中的泪珠终是忍不住扑簌簌落下,砸在木匣子上、石桌上、衣服上。司马昭慌张起身,想要递给她手帕,却被她用力甩开。
“走开,你不要碰我!”她的声音有些尖利,情绪已处在失控的边缘。
“这木匣子里有你的耳铛、你的手帕,还有你之前送我没用完的澡豆,统统都还给你!还给你!从今以后,你我再也不要见面!”夏侯妍咬牙切齿的说着,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才发现自己连手指尖都在发抖。
“阿妍,你先不要激动,听我慢慢告诉你……”
见夏侯妍转身要离开,司马昭情急之下伸手去拉她,夏侯妍用力挣脱,却发现完全撼动不了他的力量,反而被他一把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你放开,放开我,混蛋,卑鄙,放开!”
不能娶她,却还要抱她,这不是侮辱是什么?
夏侯妍又急又恨,手脚又动弹不得,索性张开嘴,朝他肩膀上狠狠咬去。
这一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很快,隔着层层衣料,就有血腥味蔓延到了嘴里。被这咸腥温热的味道一激,夏侯妍的眼泪便再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她想到了她辗转反侧的少女心事,想到她一见到他便欢呼雀跃的心情,想到她是如何迷恋他的眼睛、笑容和手指……
她清楚地听见了梦碎掉的声音。
“阿妍,阿妍,不要哭。”
“我哭不哭……与你什么相干……你放开我,我要回家……”夏侯妍松开口,断断续续的边哭边说。
“她过世了。”
原本因愤怒和伤心而颤抖的夏侯妍,听到这句话后,浑身一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说什么?”
“她过世了,两年前就过世了。阿妍莫要再哭了,都怪我没有及时告诉你,让你误会,阿妍乖,不哭了。”
他将她竖着抱在怀中,如同婴儿一样轻轻安抚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你说的,可是真的?”
情况突然转折,夏侯妍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现下心中一片茫然,整个人也怔怔的。
“自然是真的。”司马昭抱着她坐下,让她侧坐在自己腿上,将她整个人虚揽在怀。
“可是,可是……”夏侯妍喃喃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阿妍别激动,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我与王元姬,乃是祖父定下的亲事。阿妍应该知道,士族通婚,先择族,再择人。河内司马氏与东海王氏,有累世之交,王元姬的祖父王朗曾任司徒,其父王肃早年任散骑黄门侍郎,如今外放广平太守、河南尹。”
“我与她,虽有婚姻之约,但从未见过面。四年前,她身染疾病,后久治不愈,于两年后去世。在她去世之前,王家已主动遣人来,取消了两家婚约。”
“取消了?”
“没错。”司马昭以手指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婚约早已取消,阿妍尽可放心。”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夏侯妍推开他的手,就要站起来,却被他一把拉住。
“阿妍随我来,我带你看一样东西。”
说着,便不由分说的拉她向书房走去。
与此同时,守在后院门口处的惜悦已经急得不得了。方才听见了小姐高声骂人的声音,似乎还有哭声,这会儿又安静的听不见一丝动静。她唯恐两人争吵起来,小姐受了委屈,想要进去看看,又怕小姐尴尬,正在左右为难之时,守在另一侧的张骏开口了。
“惜悦姑娘,你不要着急了,说句逾矩的话,我家公子可是把夏侯小姐当眼珠子一样宝贝。老爷和公子平日饭食简单,夏侯小姐一来府上的厨房却跟过年一样的忙;公子长于戎马之间,平日起居朴素,却特意为夏侯小姐备下澡豆、熏香等物;我以前不明白,公子为何要把温县老家一个做肉饼的养到府里,后来才知道,只因为夏侯小姐爱吃他做的肉饼。”
“我跟随公子这么多年,不管是战场厮杀还是体察农耕,从没见公子对哪个女人这样上心过。你就放心吧,就算吵了起来,我看我们公子也只会受着,定不会叫夏侯小姐受半分委屈。”
“是呀,惜悦姐姐,我瞧着司马公子对小姐也是一等一的好,咱们就在此安心等着吧。”
张骏说的句句是实情,高迎娣也劝解了一番,惜悦总算放下心来,继续守在院门外。
…………
司马昭牵着夏侯妍的手一路行至书房,让夏侯妍坐在圈椅上,自己则去书架上翻找出一个狭长的木盒。
他把木盒放到夏侯妍面前的桌面上,揭开盖子,从里面取出两个册子,上面的一本是黑底洒金硬质封皮,中间写着《与王家论婚书》,左侧有“纳采”二字。
司马昭在她面前,徐徐拉开这册婚书。
“十月六日,颍川太守司马防,敢致书司徒东海王公足下……”
婚书洋洋数百字,有一半都在历数司马氏一门五代职官履历,最后两句才提到司马昭和王元姬各自的性情禀赋。下面的册子是深蓝色云纹封皮,上面写《与司马家论婚书》,内容与之相似,大半篇幅也是在详述王家五代官职。
“这两封婚书,原本各在两家之手,后来婚约取消,我便讨了回来。”
“阿妍看过便知,这婚书,与其说是我与王元姬的婚书,不如说是河内司马氏与东海王氏的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