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样年轻,怎会早早离世?
叶无乡注视她,从怀中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轻轻擦干她脸上的泪。
“师姐的死与我有关。”
乌长离蓦地睁大眼睛。
“什、么?”她颤声道。
叶无乡抿着薄唇,取出袖中的信,递到她手边:“这封信,是师姐生前托我带给你的。”
他一字字说得很清晰。
乌长离低头接过信,手止不住地发抖。
什么叫与他有关?
*
叶无乡先离开了,乌长离独自僵坐在车上,手紧紧攥着信件,却没有力气打开。
四年前娘亲离开她。
三年前叶无乡带她回雍都,告诉她娘亲已经死去。
今天,叶无乡说:娘亲的死与他有关。
什么叫有关?
这句话实在存在太多可能性,她不知道该怎样去理解——或者说,她有点不敢去理解。
“站住!站住!”车外忽然响起激烈的呼喊声。
乌长离立马警觉起来,把信件藏进怀中,掀开帘子往外看,只见一群黑衫人举着刀棍追赶着一个小姑娘。
“哎哟这是做什么呢?”马夫勒住马。
小姑娘拼命逃跑,离马车愈来愈近,乌长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定眼一看——居然是柳盈盈!
乌长离大惊:“快,驾车!”
马夫不解:“小姐,还是等人跑过去再走吧?”
柳盈盈惊恐万分,见到近处有辆马车,立即呼救:“救命!救命啊!”
乌长离没时间同马夫解释,翻出车门夺过马夫手中的鞭子,朝马屁|股上狠狠一抽:“救人!”
马儿抬起双蹄奔跑,马车往后倾斜,乌长离嘭一下撞在车棱上,她来不及喊疼,扣住车门喊道:“盈盈!这里!”
“小姐!”马夫惊道。
柳盈盈看见车上之人竟是乌长离,又惊又怕,即刻往她冲过去。
林中路面不平,车轮滚动得十分跌宕,那群黑衫人发觉柳盈盈想要逃上马车,追赶得更加快,更有甚者竟直接将手中砍刀投掷出去。
“啊!”柳盈盈与刀擦肩而过,吓得惊叫起来。
马夫惊道:“小姐,还是不要管闲事了!”
乌长离夺过缰绳,又朝马背上一鞭子:“你进去,我来驾车!”
马夫愕然:“你拉不住马的!”
前方黑衫人愈来愈近,乌长离又抽一鞭子,马儿嘶鸣着快速奔跑,她拼劲全力稳住身体,看准时间朝柳盈盈伸出手:“上来!”
柳盈盈急忙扑上去,乌长离咬紧牙关奋力一拉,柳盈盈半个身体趴到马车上。
马夫见状,立即伸出双手抓住柳盈盈肩头,奋力将她拖进马车。
乌长离心里感激马夫的援助,但还没来得高兴,那群黑衫人便围拢过来,挡在路口大喊道:“停下!”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盯住前方的路口,手紧紧攥住缰绳,大喝道:“驾!”
马儿撞进人群立马飞腾起来,乌长离几乎抓不住缰绳,身体止不住地摇晃起来。
偏生这时一个黑衫汉子扒住了车辕,作势就要抓上乌长离的手。
她心一横,极速地将缰绳缠到左臂上,右手抽出袖中匕首刺中汉子的手背,汉子疼痛不已,哀嚎着倒下去。
乌长离艰难地收回匕首,抬手想要解开缰绳,但受惊的马儿不停地摆头,使缰绳愈收愈紧,几乎要勒断乌长离的手臂。
整个躯体像是要被撕开一般!
正在这时,一抹藏蓝色朝她扑了过来。
“当心!”
来者的大掌一把拽住缰绳,马儿前蹄猛然抬起,仰头嘶鸣。
乌长离撞进他怀里,他一手抖开她臂上的缰绳,一手托住她的身体:“抓紧我!”
乌长离来不想,双手立刻紧紧抱住他的腰,只感马车重重跌宕起来,嘭的一声,车终于归于平稳,均匀地飞驶出去。
“彭、彭大哥?”她仰头看见他麦色的下巴和挺立的鼻梁。
仇秋低头看她,见她眼睛里都是惊吓而出泪水,心一软,抬手揉揉她的肩头,温声道:“别怕,没事了。”
乌长离鼻头一酸,眼眶立时红了,可转瞬又清醒过来,扭头掀开帘子喊道:“盈盈,大伯,你们怎样?”
柳盈盈在车里面颠倒了几个来回,眼冒金星,但还是回应道:“我没事,但大伯好像昏过去了。”
乌长离松了一口气,转回来后才发现自己几乎是坐在仇秋身上,她立马退开,道:“实在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仇秋腾出大片位置留给她坐,抱歉道:“刚才情况紧急,是我唐突了。”
乌长离感激地笑道:“没事的。”
她探出头往车后望了一眼,发现马车已经远远地甩开了那群黑衫人,于是回头问道:“大哥,你怎会在这?”
仇秋道:“我到郊外送货,见到这辆乱跑的马车,就跟过来了。”
乌长离点了一下头,回身问柳盈盈:“盈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他们是什么人?”
柳盈盈喘着气爬到车门口,惊魂未定,声音都发着颤:“长离,我,我看到他们私自贩卖铁矿。”
“铁?”乌长离愕然。
周朝的盐铁都是官营的,私自贩卖盐铁是死罪。
柳盈盈吓得不轻,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我本来是想去查我家的木材的,却没想到撞见他们在那买卖铁矿,怎么办?他们不会要追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