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又欲说:世人谁不是一个人生,一个人死的。然想起自己和阿芸是双生子,便停住了。阿芸拉住妙茹的手,说道:姐姐,你留几日,为我留几日,可好?说着,又哭了出来,妙茹见此,心头一酸,半是犹豫,半是怜悯的点了点头,看着阿芸道:你先睡吧,我还要行功课。阿芸松了妙茹的手,坐到床沿,妙茹又跪在案前,念起经来,念的却是心经。
经念了多少次,心也慢慢安宁了下来,妙茹见阿芸已睡着了,便吹灭了灯,到床榻上睡下。忽然在黑暗中,听见阿芸说道:姐姐,你恨阿母吗?妙茹惊了一瞬,只觉自己的手,被阿芸握住了,阿芸的手也好冷,妙茹叹息一声,说道:不恨,为什么要恨她。阿芸:可阿母死的时候,你都不愿喊她一声娘亲。妙茹:我是出家人啊!又听见,阿芸啜泣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彼此的沉默后,阿芸又道:也许该出家的是我,就因为你比我早出生那么一点,便把你送去姑子庙,太不公平了。妙茹道:这是我们各人的命运,也是我的佛缘,没什么公不公平的。阿芸:可我亏欠你的太多,我们幼时病弱难医,阿母信了他们的话,说送去出家,我们才能活下来,你出家了,可我活下来了,这是我欠你的。妙茹一笑:若真是如此,我愿三世出家,已生善报。阿芸:可你不觉得苦么?妙茹:我看你们红尘里的人才觉得苦呢,不要胡思,睡了吧。夜间,妙茹却做一梦,梦见庵里不知何时长了一株山茶,自己在树下摇雪,为师傅责骂了一通。
清晨,阿芸醒来时,妙茹已起了多时,正跪在案前默诵着佛经,阿芸见此,便也不打扰妙茹,整理了一下衣裙后,静静走了出去。没过多久,阿芸托着两碗面条来到房里,妙茹还在念经,阿芸便将面条置在桌上,也跪在妙茹身边,双手合十,跟着妙茹念起经来。妙茹见此,看了阿芸一眼,依旧诵着经文,念完后,有些欣喜的问阿芸:你也会念这金刚经。阿芸一笑:阿母教的,其实只会念金刚经和心经。妙茹道:金刚经是佛胆,心经是佛心,在家人念这两部,也足够了。阿芸道:阿母会念的倒是多,我是懒,不愿学罢了。妙茹听了,倒也无言语。阿芸又道:姐姐吃早饭吧,素面,我陪你一道吃素。吃面时,阿芸咬着面条道:姐姐,光吃素,不苦么?妙茹:不苦。见阿芸又欲言,便道:食不语,寝不言。阿芸一笑道:昨夜,姐姐不也言了么?妙茹听了,也不搭话,低下头去,默默的吃着面,阿芸见此,也不再言语。
食完早饭后,妙茹欲行功课,如庵中一样。阿芸却拉着妙茹的衣袖道:姐姐,我们去后园子逛一下吧,看你还记得吗?妙茹道:出家人,有什么好逛的。阿芸愈发拉着袖子道:那你陪我去逛逛。妙茹受邀不过,便随着阿芸来到后园,园中的布置,和记忆中的一样,无多变化,记得那时,初到庵中,几度梦里回到家中,回到家中的那喜悦之情,浸透了心神,是那么真实,以致梦醒后,犹然在心,仿若真的回家了一趟。阿芸和妙茹来到了一间水榭里,阿芸扶着竹栏,看着水中的锦鳞道:还记得吗,那时我们每到雨天,便骗桂花糕来喂鱼。妙茹想起旧事,心头一动、一悲,却淡然言道:忘了。阿芸看着妙茹,有些悲哀,又有些同情,说道:记得幼时你走了,我嚷着阿母,要去看你,阿母却说,你忘了我们,还少受些苦。妙茹道:是的,她是对的,你们忘了我,也少受些苦。阿芸道:可我没忘,阿母也没忘。妙茹道:可我忘了。却也心知,自己是受不了那苦,才觉得忘了。在园里,逛了半日,亭台草木,依如梦中,却没了梦里的欣喜,反而有些悲哀,妙茹便道:逛了半日,也乏了,回去吧。阿芸随妙茹回到房中,又吩咐丫鬟,去厨房安排几样精致的素菜,妙茹坐在梨木椅上,取下念珠,默念起经来,阿芸看着闭目诵经的姐姐,不由得想起每晚念佛的阿母,心里倒有些悲寂。没多久,饭菜送了上来,冬时少有时鲜,除了两盘冬笋、萝卜,其他几样倒都是酱菜,妙茹见了,对阿芸说道:两人哪里吃的晚这么多样菜,明日叫厨房少安排些。阿芸见了,本有些嫌菜肴不清爽,听妙茹说到,便连连点头。阿芸夹了几筷子菜后,对妙茹叹道:姐姐,你走后不久阿母也开始吃素了,我本也想吃素的,唯独戒不了螃蟹,才开荤的,吃了那么多螃蟹,如来佛祖说不定要我下辈子投生螃蟹的。妙茹看了阿芸一眼,停了片刻,说道:不可拿佛祖戏谑。吃了一口米饭后,又道:螃蟹性冷,倒不可多吃。说完,便又埋头吃饭,不再和阿芸搭话。
饭后,妙茹盘坐在案前,对着那卷心经,行着功课。阿芸见此,走了出去,又拿着两个坐垫回来,对妙茹说道:姐姐,家里没有蒲团,不,阿母倒有一个,只是不好拿,就拿这垫子将就下吧。妙茹接过坐垫,见是缎面的,一针一线的绣着花叶鸟鹤,言道:倒是可惜了这精致。阿芸也拿着坐垫,随着妙茹盘坐着,说道:姐姐,这几日我也随你学佛吧。傍晚时,阿芸扭扭捏捏的伸了个懒腰,对妙茹说到:姐姐,吃晚饭吧。妙茹摇了摇头:出家人过午不食,你去吃吧。阿芸一笑:这倒忘了,阿母信佛后也不吃晚饭了。说罢,也忍着疲乏,随着妙茹又静静的盘坐起来。晚间,妙茹见阿芸还盘坐在身边,虽时候尚早,也起身对阿芸说道:起来吧,睡了。阿芸听此,还迷糊着,过了片刻才清醒过来,手酸脚软的挣挫起来,脱了外衫,钻入被子里。妙茹站在床榻边,看着阿芸,犹豫了片刻,也脱掉了长裰,吹灯入睡。突然间,妙茹觉的自己的手又被阿芸握住了,听阿芸道:姐姐,每日这样坐禅,不累么?妙茹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不累,睡吧,寝不言。阿芸:好吧。盘坐了大半日,阿芸也真的累了,不一会儿,已然睡去。妙茹还未入睡,任由阿芸握着自己的手,突然间想起了阿母,她也学佛了,也吃素了,是因为自己么?何苦,何必。既舍了自己,忘了,倒还少受些苦。
过了几日,妙茹与阿芸,寝食同处,阿芸随着妙茹坐禅,妙茹有时也随阿芸家中闲逛,前院的白事倒不需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