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
手中的自动铅笔笔芯断了半截，黑色的细灰粘在半湿的指尖，握着笔杆的手指攸然往下一顿，骨指用力到泛白。
“你怎么了衿衿？”
“没……没事儿。”
许衿嘴角浮起一抹勉强的笑，摇摇头趁机转换到下一个话题。
“你看这个题，公式我已经写出来了，只要在原题上稍微变形一下然后……”
“衿衿。”
姜敏歪着头看她，眯了下眼睛，笑意渐浓，手指暗戳戳地指指手机又挑到她身上：
“你不对劲。”
她往前凑了几分说：
“你是不是喜欢周嘉漾。”
“我，我没有。”
许衿有些慌乱，把手机收过来灭屏放好，紧接着手忙乱脚地开始收拾整洁的桌面。
“还说没有，你看你脸都红成什么样子了。”
许衿下意识摸了摸脸，叹了口气。她一点也不喜欢自己天生的冷白皮，只要一遇到紧张的事情就会特别容易脸红。此刻她只觉得那股灼热感从心底遍布至全身，尤其面上，更是像火焰一样喷薄欲出。
“喜欢他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全校那么多人喜欢他呢。”
可是她的喜欢不一样。
她喜欢他风光霁月的模样，也爱他手足无措的慌张。
“你想追他吗？”
姜敏低下头仰看着她，眨巴两下星星眼。
“不想，我这样的人，怎么配。”
“怎么不配？你这么优秀漂亮，家境又好，怎么总是自卑，像雨天淋湿的小猫一样灰蒙蒙的呢？你看着我，衿衿。”
姜敏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把她的身子掰过来，面对着她。
“你是这世界最好最漂亮最优秀的女孩子，没有什么是你配不上的，不要妄自菲薄好吗？咱们宇宙无敌美少女，怎么会配不上一个平凡的地球人呢？”
许衿被她逗笑了，伸手挽了挽耷拉下来的头发，拉过草稿本。
“好，我记住了，咱们先看看这个题。”
*
榕城这两天天气不太好，一连下了四五天雨，不见停歇。
这一年的路不好走，一段公路接着一段泥巴路，淋了雨水，变得十分泥泞难行。许衿怕月考迟到，早上提前一个小时起床，到学校时，已经有不少人往考场去。
考场没什么大变动，基本都是在本班教室，只有座位是打乱的。
许衿来得早，但是已经有一大半人在了。大家各自跟前后桌打着暗号。她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拿出数学书翻阅。
“许衿！”
前座的姜敏还没来，但是此刻有人坐在凳子上转过身，一双手“啪”一声搭在她桌子上。
她抬起头一看，是郑知阮。
“怎么了？”
许衿放下书问她。
郑知阮探过身子，附在她耳边说：
“大家都是同学，待会儿考试你可以帮帮我吗？选择题我敲桌子告诉你第几题，然后你再敲桌子告诉我选项，可以吗？求求你了。”
她双手合十，伏得很低。
“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郑知阮有些恼羞成怒，又平复下来好言好语：
“你就帮帮我嘛，我坐在你的斜上方，很方便的。”
她说完，伸手指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作弊是不对的，我们应该尊重老师，遵守考场规则。”
许衿依旧一口回绝。
“不是你这人……”
郑知阮眉头一皱，原本带着笑的嘴角迅速撇下去，火气一下窜上来，说话毫不客气。
“让开！”
有人从门口疾步过来，拽了一下郑知阮的袖子，或许是力气过大，她整个人从凳子上滑了一下。
“姜敏你不会好好说话呀？动什么手！”
郑知阮从凳子上起来，满脸嫌恶。
“是你座位吗你就坐。”
姜敏对她翻了个白眼，把书包往桌子上一扔，拉开凳子坐下。
“你……哼！懒得跟你计较。”
郑知阮甩了下胳膊，转过身自言自语：
“搞的好像就只能跟你一个人传答案似的。”
许衿耳朵灵敏，捕捉到了细微的声音，她偏过头，用余光瞥了一眼后座。
没有人。
距离开考还剩下五分钟，教室已经坐满了，监考老师也开始整理分发试卷了。
周嘉漾还没有来。
“衿衿，你带表了吗？”
趁还没开考之前，姜敏突然转过头问她。
“带了，怎么了？”
“那你看得清少年黑板上面的钟表吗？”
“看得清。”
许衿抬头望了一眼前面。
“那你可不可以把表借给我用一下，我近视，看不清那个钟表。”
“好。”
许衿没有思虑太多，直接脱.下左手手腕的表递过去。
“谢谢啦。”
姜敏接过表转过去。
试卷已经传到她这里，她拿了一份自己的，又拿出一份放到后面的空桌子上传给下一个人。
讲台上，监考老师看了一眼身后的钟表，回过头来环视一圈，最后定在许衿身后那个座位上。
“那个位置是谁没有来啊？”
“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