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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是个轻浮孽鬼转世(1 / 2)

玉书离开孟府前须得给杨氏请安,寿川院里,杨氏交给她一张路引,真情实感地嘱咐她保重身体云云。

她看着手里的路引,心生感慨,杨氏果然有手段,一个晚上便拿到了官府路引,连身份都帮她造好了。

杨氏又捧着帕子擦泪,吩咐蔡妈妈这一路好生照顾大姑娘。蔡妈妈连连道:“万事都备好了。”

“那便告辞了,免得玉辛醒了,过来请安时见到我会哭闹,”玉书眼睛酸涩,朝杨氏郑重一拜,“玉书就此别过夫人,从此千山万水,望夫人珍重。”

出了孟府,玉书恳请蔡妈妈由太平门出城。

马车里,蔡妈妈不解,“大姑娘,往徽州去该是从通济门出才是,为何偏偏绕了半个内城,从太平门出?”

玉书解释道:“蔡妈妈,太平门临玄武湖之滨,门外便是三法司衙门所在。先父曾任刑部侍郎,忙日苦多闲日少,时常宿在衙门里,我想离京前再看一眼钟山,以慰父亲在天之灵。”

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是谓三司,建于太平门外钟山之阴,命之曰贯城。凡有重大刑案,由三法司会审,称“三司会审”。

蔡妈妈心叹她真是个孝顺人儿,亦感怀她父亲素有廉官之名,便附和道:“从此门出也好,太平门太平,求个一路太平。”

辰时末,玉书一行人从太平门出了城。

太平门位于京城北面,两翼城墙顺着山势修建,长岭横亘,树木蓊郁,一眼望不到尽头。

蔡妈妈体谅玉书一片孝心,停在城外的官道上休整,玉书感激,下了马车,朝三法司衙门的方向敬三杯茶,虔诚躬身一拜。

待玉书直起身,忽闻身后传来一阵战鼓擂动般的嘈杂,甚至能听到蔡妈妈一声惊呼。

她扭头看去,忽然定住,脑子里闪过“嗡”的一声,周遭刹那间寂静无声,什么也听不见了。

只见不知从哪冒出一队骑着高头快马的急令先锋,为首之人身量高挑颀长,宽肩窄腰,一身大红色织金边飞鱼服,衣袂在风中恣意翻飞,如若踏风而来。

不过瞬息,已到身前。

通体黑亮的骏马朝玉书冲过来,来势不减,像一道闪电般速度极快,马蹄无情,眨眼间就要踩在玉书身上。

忽地,那骑在马上的赤红身影弓腰,隐藏在宽袖下的手臂绷紧,掌心一捞,将玉书从地上拦腰钩住,像拔萝卜似地一拽,轻松接住抛上马背,将她当做一个沙袋扔在身前。

玉书只觉得腰间袭来一股陌生力劲儿,接着好一阵天翻地覆,人便落到马鞍上,四肢悬空,唯有上半身挂在马鞍上,颠得她横七竖八找不到北。

她惊恐抬头,只瞧到那人胡须浅浅的下巴。还想再往上看,又被马儿颠得头晕作呕,顺着目光捕捉到他胸前张牙舞爪的飞鱼图,再往下扫,他腰间悬挂一枚御制腰牌,震荡不已。

玉书眯着眼睛,艰难分辨出上面的刻字,待反应过来如雷劈一般怔住。

“没被踩死,算你好运。”头顶上传来一道冷峻的嗓音,虽时隔大半年再听到,玉书却很熟悉,吓得头也不敢抬,唯恐被他看了脸去,胆战心惊地扒着马绳,生怕被丢下去,小命呜呼。

“怎么,捡了只癞皮狗,挂在本佥事马上不肯走?”那人语气戏谑,身后跟着的兄弟纷纷调侃,玉书恨不得捂住耳朵,装作什么也听不到,心里大喊,老天爷,你教我如何下去才能不粉身碎骨!

一阵取笑后,跑了一里路有余,他约莫觉得玉书是个没劲儿的闷葫芦,凑不得趣,失了耐心,抓住她的腰带,瞅准时机将人扔到路边一头牛车上。

“嘭”一声巨响,玉书狠狠撞在牛车的囤围子上,又无半分防护,巨大冲击之下,只觉后背一阵火辣辣,不自觉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那人听见女声惨叫,骑在马上诧异地扭过脸来,瞥见玉书半张腻净面庞,以为是个身娇体弱的小白脸,扔下五个字:“呆头鹅是也。”

话音刚落,玉书恨极,转过头瞪他,他却毫不在意,早已扭头去了,风驰电掣般奔向天边,唯留下一路尘埃,终不见踪影。

玉书艰难起身,扶着腰向牛车主人道歉,主人被这一变故吓得失了魂,摆摆手拉车跑了,生怕惹上牛鬼蛇神。

没过多久,蔡妈妈带着两个护卫追了过来,她亲眼目睹玉书差点命丧马蹄,吓得背后冒出涔涔冷汗,连声阿弥陀佛,见玉书没有大碍,心有余悸,低斥那首领不懂怜香惜玉,虽然玉书是书生打扮,也断没有将人从马背上扔下来的道理!

蔡妈妈骂了一圈还不够,心中暗暗啐道,这是什么鬼的太平门,刚出来就很不太平!

回到马车上歇了一阵,玉书的面色稍有缓和,蔡妈妈给她垫着软枕,又煮了一壶消暑的茶水,寻思着到客栈后要找个通晓医术的嬷嬷来仔细检查。

蔡妈妈正要吩咐马夫走得慢些,以免颠簸,揭起帘时听见随行护卫讨论刚刚那一队急先锋首领是何人。

听了半天,原来那领头之人是鄂国公的妻弟,姓封名宗,因三月平定土喇河有功,封都督佥事。

蔡妈妈只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却不记得在哪里听过此人的名字,放了帘子,随口问了句,“姑娘可认得此人?”

玉书脸色微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想了想道:“整个京城的官家小姐,没有不曾听说过他的。”

蔡妈妈正想问缘由,却听帘子后传来护卫的高门大嗓:“这封二公子,听说是个轻浮孽鬼转世,镇日里流连花楼,夜夜笙歌不歇。若不是去年被鄂国公一杆银枪挑去野马川,怕是全京城的花魁头牌都要被他糟蹋光了,现下他败了扩廓帖木儿铁骑,还得了御赐的飞鱼服,真是好不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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