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般的望向羡瑢,“娘娘,谢淑妃的姐姐谢玖,曾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可却死在了废后贾氏手里。
谢淑妃一直想要顶替谢玖,获得陛下专宠。如今贾氏已被赐死,难保她对皇后之位没有觊觎过。
这次出事,别处宫女都没事,偏生她们那一下就死了两个人,实在是吓人的很。娘娘是在怀疑这一切都是谢淑妃搞得鬼吗?”
羡瑢却一下抓住了事情的重点,直接问道,“那根凤簪,跟谢淑妃有关吗?”
“倒是有些关系,”绿欢先是肯定的点点头,随即又有些不确定的摇摇头,“可是她们根本没机会做手脚呀。”
羡瑢目色瞬时一亮,“仔细说来。”
绿欢抿了抿唇,开始从头回忆,“这次龙舟出游,本是赵王殿下特别为皇上和娘娘安排的,航线较长,中途也没有什么隆重的场合,所以需要的首饰服饰,都要轻便些的。
皇上也因此赏赐咱们昭阳殿去内库选首饰的机会,当然,那位谢淑妃也顺便沾了光,能派人跟着奴婢一起去选。
只是奴婢端的是皇后娘娘的气派,自然要先选。
不想奴婢进去之后,内库竟出了事,当时闹得很凶,紧急之下,奴婢便端着刚选好的首饰跑了出来。
当时谢淑妃派来的宫女叫做樊华,她一直站在内库外面,就没得到进去。只能随奴婢一同出库,各自回宫复命去了。”
羡瑢又确认了一句,“那樊华全程都没进去内库,也没有碰到你手上托盘?”
绿欢十分肯定,“是的,这点奴婢很肯定。之后回了昭阳殿,奴婢便将首饰盒小心存放了起来。至于谢淑妃那边,第二日才由刘内侍选了送过去。可是直到今日为娘娘梳妆时,奴婢才发现,赐选的簪子似乎被人换了款式。”
羡瑢双眸微眯,没有说话。
绿欢继续说道:“奴婢明明记得选的是根凤穿祥云样的发簪,隔天却成了凤穿牡丹样。虽然凤穿牡丹簪比凤穿祥云足足大了一倍,做工更精巧,里面还带着盛放香料的特殊关节,但到底复杂了些,不适合娘娘乘船游玩。
但皇上赏赐,不能不戴,奴婢当时也疑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又怕耽误事,便帮娘娘戴上了那根簪子。”
羡瑢目色沉了又沉,“从内库回来的路上,樊华可有机会碰到簪子?”
“一路上簪子都没有离开奴婢手上托盘,樊华一直跟着奴婢身后,根本碰不到簪子。在内库外时,她身边也一直有侍卫盯着,从头到尾都没有机会做手脚。”
像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绿欢问道,“会不会是回了奴婢将簪子带回昭阳殿后,被人暗中动的手脚?”
羡瑢轻笑一声,直接给了否定的答案,“昭阳殿的人,全是赵王精心筛选过的,为的就是监视本宫与圣上,旁的眼线断然进不来。”
绿欢脸色顿时惨白一片,表情变得异常难看,“难不成是赵王殿下等不及要夺位,想要借着这次风波将娘娘与陛下一起害了?”
羡瑢也陷入了沉思。
按照原来世界的历史走向,杀了贾皇后的赵王,的确没多久就将皇帝与新立的皇后一同废掉,篡位登基了。
而在这个世界,赵王程子彜表现得同样嚣张狂妄。
他的那些野心,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过这一次,羡瑢却不打算把锅退给赵王,“整个昭阳殿,连同我这个皇后,都是赵王的人,他若是此时对皇帝起了杀心,定会有更稳妥的法子。根本不必绕这么多没用的弯子。而且他一旦出手,皇帝绝不可能逃得脱。”
绿欢彻底听晕了,“谢淑妃没机会下手,赵王又不会下手,还能有谁会对娘娘不利呢?”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高高的回禀,“皇后娘娘,龙船即将靠岸,刘内侍前来回话。”
羡瑢一顿,随即摆了摆手。
绿欢立刻收了脸上所有表情,恭敬的站在一旁,高声回答,“娘娘说,就叫刘内侍在门外说话。”
不多时,门外果然响起了刘内侍沙哑的声音,“皇后娘娘,凤撵已经备好,还请娘娘移步。”
羡瑢目光冷冷地说道,“对外只说皇帝受了风,不宜露面。落水之事,待回宫后再议。”
刘内侍明显愣了一下,才又回道:“诺。”
之后羡瑢便在宫女的簇拥下登上了半封闭式的轿撵。
下船时,皇帝的轿撵在前,皇后在后。
上了码头后,羡瑢坐在轿撵中,隔着随风飞舞的轻盈纱幔,隐约看到跪伏在道路两侧迎接圣驾的朝臣。
其中一人却昂首站在众人前方,对于擦身而过的地后轿撵,没有任何恭敬之意。
虽然只能看到那人大概的轮廓,羡瑢也认得出,那人就是目前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赵王程子彜。
羡瑢眉梢微动。
这位心怀不轨,野心勃勃的赵王,怕将是她顺利离开王宫逃出生天的第一颗绊脚石。
就在她思量间,从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尖叫声,“季侍中!你疯了吗?天子銮驾你也敢拦!”
紧接着又响起一个充满磁性的年轻男声,
“吾乃国子博士,出任侍中,可出入禁中为天子谏言。如今天子无故出游,废朝会,弃朝纲,置江山社稷于不顾!
吾等受国重恩,食君之禄,此时不谏,何时要谏?!”
羡瑢眉头紧蹙,在脑海里快速匹配找着关于这位季侍中的记忆。
她倒要看看,能在圣驾和赵王面前如此嚣张的人物,到底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