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袁忠齐和季妙言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不见何斌了。
“你怎么回事，我的奏报里说的不清楚么！莫园是他亲自任命的，要杀要剐得由他来定夺。他自己不来，把一个督察顶出来算怎么回事！”周戬盯着何斌的眼睛里要冒出火来。
何斌真是有苦难言，这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李润坚决不愿意来，难不成自己还能架着把刀在他脖子上绑着他来吗。
季妙言听到帐篷里的声音，大概猜到周戬在怒什么，掀开帐篷就听见周戬对何斌说，人你怎么带来的，就怎么给我送回去…
站在周戬对面的何斌已经被周戬吓得什么话也不敢说，看样子都快抖起来了。
季妙言赶紧解围，“周将军，既然我来了，我也没打算这么快就走。”季妙言走过去，才看清楚，周戬满身泥浆点子，脸上、头发上都是泥浆星子，他眼睛里全是血丝，下巴冒出的胡渣子上粘着水珠，就眼前这个人，同当年那个游街巡礼，盛气凌人、鲜衣怒马的少年判若两人。
“你跟着添什么乱！”周戬转过头就吼了一句，这才看见季妙言只戴了一顶笠帽，披着油帔，算算时间，季妙言得到消息赶到这儿绝对是马不停蹄地过来。
轻咳一声，放缓了语气，“这雨什么时候停没个准头，再这么下，护堤都保不住，季督察呆在这儿也是危险，还请督察尽快离开。”
“我不会给你添乱！你做好你该做的，我也会做我力所能及的…”季妙言也不知道自己跟着叫什么劲，可话还没说完，从帐篷外闯进一个哨兵模样的人。
“将军，不好了，上游的鹿巡桥冲断了，有两个孩子冲到水中去了！”
“什么！”周戬眦裂发指，顾不得其他，冲出帐外。
季妙言听得急报，也赶紧跟上周戬，几个人顺着河道往上走，周戬已经窜到鹿巡桥附近了。
周戬边走边揪着一个沙河县巡防兵，“我让你们守着桥，绝对不能让人经过，你们就这么守的！”
那个巡防兵明显吓着了，说话声都断断续续，“我，属下只去吃饭的一眨眼，这一眨眼功夫，桥就断了，那俩孩子什么时候过来的，属下确实没看见…”
到了桥边，周戬看见两个孩子冲在水里，看着河水并不湍急，一个大一点的孩子趴在一截树桩子上，另一个小一点的拽着那截树桩子冒出的一根树叉子，肖闯已经跟着跑到周戬旁边，抱着两卷绳子。
“老大，我下去吧，你一直没休息过，我刚才还眯了一会儿…”肖闯说。
周戬接过肖闯手里的绳子，顺着绳头开始往自己身上绑，半笑半认真地说，“你会游水啊？”肖闯是个旱鸭子，有些不好意思了，“把我拉紧了！”说完噗通就直接跳到河里去了。
季妙言和几个官吏也赶到河边上，就只能那么看着，周戬已经游到河中心，马上就要到树桩子旁边了。
离周戬最近的是大一点的那个孩子，周戬解开自己腰上的绳子，一手扶着树桩，一手把绳子系在那个大孩子腰上，就这时，那个小一些的孩子抓着的树叉子突然断开，小孩子噗地就没入河水中，河岸上的村民都惊慌地叫起来，只见周戬一个猛子，扎进河里，也不见人了。
季妙言不自主地攥紧拳头，旁边的何斌叫起来，“怎么办，有旋流…”
季妙言顺着何斌手指方向看，就在树桩下游不远，旋流形成的漩涡肆意打转。季妙言心都提到嗓子眼，紧紧盯着河水，河水表面平静地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明明只是眨眼的功夫，可这一刻就是觉得已经经过了漫长的时间。
周戬，你快出来。
季妙言心里重复默念着。
“出来啦，在那儿！”几个人欢呼声传来，季妙言如释重负般喘了口气，顺着声音方向才看见周戬已经驮着小孩子从下游游到岸边，他把小孩子放到护堤上，几个护边军帮着抬起来，周戬转头又游向那个大孩子，大孩子吓坏了，一直在哭，周戬把大孩子背在背上，开始返回，肖闯拽紧绳子，大孩子也顺利回到护堤上。
两个孩子的亲人拥过来，想要感谢救下孩子的护边军，袁忠齐煞有介事地喊“各位乡亲，这位是京都来的督察大人，此次救灾督察大人亲力亲为…”这么一喊，村民就围到季妙言身边，两个孩子的爹娘直接就给季妙言跪下了，“感谢大官人，感谢官人救命之恩…”
季妙言赶紧上前扶起几个村民，她往人群里找周戬，只见到周戬已经与肖闯勾肩搭背地往回走了，那么一瞟眼，竟看见周戬垂着的手臂上浸出的血迹，血水顺着手指滴落下来…人群把视线挡住，季妙言看不见了。
季妙言简直无地自容，面对围拢过来的村民，自己做了什么，什么都没有。
就那么傻站在护堤上，现在还被村民感谢，季妙言赶紧给村民回礼，让村民都回到安全地带去，并保证救灾事宜定会顺趟进行，这才把村民劝散。
袁忠齐得意洋洋望着季妙言，季妙言看他那模样，真想给他几大锤子，瞅了他几眼，就走了。袁忠齐甚是觉得委屈，怎么了呢，这不是自己给季妙言搭建了让百姓谢恩的机会么，怎么还不领情呢。袁忠齐不解地看向何斌，何斌只是笑笑，就跟着季妙言走了。
季妙言想去看看周戬，转到军帐外，恰巧与从里边出来的肖闯撞上了，肖闯赶紧压低了声音说，“季大人，我们老大，嗯，是周将军，他连着三天没休息过，刚才就帮着上药的功夫，人就睡着了，让他睡会儿吧。”
本应该就此离开的，季妙言不知怎的，脱口而出的却是“我能进去看看他吗？”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唐突。
肖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就顺势让开一边，让季妙言进帐篷里头去了，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