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帝这些日子都些在中宫,他下定了给太子与安王赐婚的主意,便要多多安抚皇后。这一来,难免忽略贤妃,算算日子,竟有七日之数。
今日看过太子生辰礼部呈上来的册子,还算得闲,便摆驾去了贤妃处。
到宫中时,魏明帝对着往来宫人做了噤声的手势,进了寝宫。贤妃正懒懒的倚在榻上绣一枝并蒂双花,抬眸看见皇帝,忙急急起身道:“臣妾拜见陛下。臣妾管教不力,陛下来了这些宫人竟都不知通传,如此懈怠,臣妾定好好罚他们!”
“起来吧。”魏明帝解决了烦心事,话语也跟着和蔼了许多,知道贤妃这话是暗中埋怨自己这么多天未来宫中,将贤妃扶起哄道:“是朕让他们不要通传,爱妃若罚,便只能罚朕了。”
贤妃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匆匆起身安排各种事宜,什么新做的糕点、备好的花茶,通通让侍女端了上来,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
魏明帝心中不免更加怜惜,握着她的手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臣妾不辛苦,倒是陛下,日理万机。”贤妃的手搭上皇帝的太阳穴,温声道。
“也只有你,才让朕觉着如同归家。”魏明帝躺在榻上,闭上眼,感受着美人指尖细腻的触感,喟叹道。
“陛下如此说,便是折煞臣妾了,普天之下,何处不是陛下归栖之处?只是臣妾得幸入了陛下的眼罢了。”
贤妃虽算是宫里的老人,却看起来不过双十,今日着的青色,又添几分风韵。魏明帝倒是许久不见她穿如此冷清的颜色,仿佛进宫后,她总是穿红着紫,不禁又想起了从前。
彼时宋成武与宋成章尚未分家,她是京都有名的贵女,才情可堪第一。素喜欢着浅色衣裳,又都偏湖蓝、黛青,如空谷幽兰,不知吸引多少世家子弟的目光。
那时镇国公府尚在,她甚至与樊清玄还有婚约。
只是樊清玄为人端方,知道自己身处战场,唯恐有失。不愿广为人知,赠了姑娘一枚玉佩算是定情。
后来玉佩在决裂之时摔碎,樊清玄战死,贤妃便自请进宫。
入宫的第一夜,那是魏明帝第一次见到她穿如此鲜亮的颜色,嫁衣如火,贤妃笑容娇俏,她说:“愿陛下怜惜。”
魏明帝本以为像贤妃这样的佳人是冷淡的,不想在他面前,颇有些小女子的娇纵可人,这倒是让他十分惊喜。
且她的娇纵进退有度。贤妃母家不显,宋成武算是立了功,但依旧在韶州待了这么多年,魏明帝总说要提一提,都被贤妃拦了下来。宋成武在韶州他也更放心,魏明帝心照不宣,便也没有坚持。
贤妃温柔解语顾全大局,有时使些性子也无妨。他也很吃这一套,毕竟哪个帝王不喜欢只能依靠自己的妃子呢?
至于死了的人,魏明帝并不在乎。他也曾有过疑虑,贤妃会不会对樊清玄余情未了。但这么些年贤妃在后宫十分安分,从不参与党派之争;对他情深义重,甚至雪天也亲自送上补汤。
柔软的触感将魏明帝从回忆中拉回,若是她一直如此,自己也不是不能给她不衰的荣宠。
“有个好消息,朕要告知你。”魏明帝抓住那揉着太阳穴的手,道。
“陛下有何事?”贤妃温柔的话语从身后传来。
“爱妃可还记得尹州王女?”
“倒是有点印象,听说陛下封她为郡主,嫁了裴家。”贤妃点点头,如实答。
“不错。只是朕这些日子事物繁忙,忘了告知你,她是镇国公府的遗孤。”魏明帝将按在他穴位上的手拿下来,道:“你与樊若元姐妹一场,见见也是应该的。”
他看不见贤妃的神色,但是能感觉到对方的手轻微颤抖了一下,片刻后,贤妃道:“陛下提这陈年旧事做什么?臣妾当年与镇国公府便已义绝。”
“又说气话。”魏明帝笑了,笑意不及眼底,拍了拍贤妃的手道:“斯人已去,她一个孤女,属实不易。明日太子生辰,劳你代朕多为看顾。”
帝王如此说,贤妃只好不情不愿地应了,两人又絮絮了些闺房密话,魏明帝才起身:“今日看你如此懂事,朕心甚慰。殿中还有许多奏章未处理,朕改日再来看你。”
贤妃低头称是,待魏明帝走后,贴身侍女锦玉便命人端来一盆净水。
如葱的手指浸在水中,贤妃的指甲几欲嵌进肉中,还是锦玉提醒,才回过神来。
“娘娘。”锦玉面色担忧。
“无妨。”贤妃将洗过的手擦干,好似不知道藤月是镇国公府之人一般,温声道:“父亲可进京了?”
“大人在韶州招待了郡主一行。”锦玉踌躇着,道:“他不愿进京,但是让嫣然小姐随宋启元去了尚书府。”
“这么多年,他还在痴心妄想么?”贤妃话里带着嘲讽:“明日宫宴结束,你将嫣然带来,她若愿意做太子的人,本宫不拦。她若不愿,本宫便助她一臂之力。”
藤月昨夜睡的还算安稳。
太子选妃是迟早的事,于她而言,是谁并不重要,说句大逆不道的,以后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未必是现在的人。况且以太子的性子,不一定会坐以待毙,只是一动便惹了魏明帝不快与猜疑。
她有些好奇,对方会如何破局。
旁人就没有她这般轻松了。
今日是太子生辰,各家的车驾早早的便进了宫,早晨藤月见到裴青黛时,对方面色憔悴,带着脂粉也掩不住的愁容。藤月只觉得感情误人,明明前些日子还是欢欢喜喜要出嫁的小姑娘,如今变成如此模样。
裴映洲曾与她道,裴青黛其实并不在意太子往后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只是悲哀常伴左右都成了奢望,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