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魏明帝听到此话勃然大怒。
倒是贤妃,温声劝慰道:“陛下不必动怒,气坏了身子臣妾要心疼的。萧统领这样说一定有他的道理,让锦玉去一趟便是。”
“你就是该娇纵的时候又太过懂事。”魏明帝今日本就追忆往昔颇多感慨,听她这样明理,更觉心疼。
“念慈今日之祸,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朕心中有数。不想竟有人敢借机胡乱攀咬起你来了!”
“陛下信臣妾是清白的便好。”贤妃似有些为难,道:“锦玉少时受父亲之命随臣妾入宫,臣妾相信她不是做出这种事的人。锦玉,你将今日之事如实道来,你可是去了十一宫中?”
锦玉被点名,微不可查地瑟缩了一下,悄悄抬头,正对上贤妃的目光,又吃了定心丸般,迅速敛了神态,接下贤妃的话:“回娘娘,正是。眼下要入秋,奴婢与公主的婢女相识,今早遇到提了一嘴去司衣局取时兴的防风披子。”
未注意到贤妃眼中一闪而过的深意。
“既如此,你便回春熙殿。同几位大人解释清楚。”贤妃说。
锦玉知道自己已没有回头路,但她相信贤妃。身体颤了颤,最终下拜道:“奴婢遵旨。”
“去吧。”贤妃温柔可亲的样子让锦玉有些恍惚,仿佛她还是许多年前那个大家闺秀,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将军归来。
锦玉莫名从那笑容中察觉一丝寒意。
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样顺利。而自己,真的能轻而易举地脱身吗?
会的…娘娘会像从前一般护着她的…锦玉甩开自己脑海里的杂念,脚步坚定地向春熙殿走去。
“陛下,锦玉到底跟随臣妾这么些年,臣妾心中放心不下……”锦玉走后没多久,贤妃道。
“既放心不下,便去看看。”魏明帝神情和蔼:“你放心,朕一定会为你做主。”
“只是……”贤妃话语踌躇。
“爱妃但说无妨。”魏明帝察觉到贤妃话语中的顾虑,突见贤妃跪下来道:“若此事真与锦玉有关,陛下可还愿信臣妾?您知道,父亲他……”
“朕信你。”魏明帝握紧了贤妃的手,话里却是给她抉择:“朕在御书房等你。”
春熙殿本不是常住的宫殿,如今庆生的人走了,整个殿里只有穿堂风呼啸而过,颇有些凄凉。
藤月察觉裴映洲默默地挡在了自己身前的风口,萧贺亦注意到。他有些玩世不恭道:“郡主和裴三公子,真是鹣鲽情深。”
韶州之后再见,萧贺表现的与从前完全不同,像不认识藤月一般,今日还有心情调笑。
藤月不想理他,倒是裴映洲罕见地刺了一句:“萧统领成婚后,便明白了。”
萧贺撇过脸,阴沉着不说话。
直到手下来报,人带来了,殿里诡异的气氛才被打破。
藤月看见一侍女装束的女子进入殿中。
正是锦玉。
锦玉定了定心神,端端正正行礼道:“奴婢锦玉,拜见二位大人,拜见郡主。”
萧贺不是寒暄的性子,锐利的眼神盯住来人,单刀直入地问:“听十一公主的贴身侍女说,你曾替她看药?”
“回大人,奴婢没有。”锦玉遭遇萧贺突然发问,神情冷静,不卑不亢地回。
“就是她!”魏念慈的贴身侍女听到锦玉否认,顿时激动起来:“奴婢没有撒谎,是她将我支开去取披风,定是她在我走后暗中换了公主的药!”
“若说奴婢遇到这位侍女多了句嘴是真,可若说奴婢偷换草药,奴婢万不敢认!”锦玉跪在地上,神情清明,话语却不退缩。
两个人各执一词,一时竟僵持不下。
“无妨。”藤月开口道:“草乌非寻常草药。在宫中是有记录的,哪个宫里多了少了、哪宫用了,皆记得清清楚楚。医正,劳您去一趟太医院,查一下这些日子有谁要了跟草乌相关的药物。”
“谢郡主提醒。”太医擦了擦颈间的薄汗,知道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住。只是接下来的事恐怕不容他多听,脚步匆忙地提着药箱出去。
锦玉心下也松了一口气,生乌并不是来自宫中,如此便无证据,只要自己不松口,又有贤妃作证,自然无事。
“二人各执一词,倒是让本官不知如何是好了。锦玉,你既说未替对方看药,可有人为你作证,证明公主侍女取披风之时你在旁处?”
“奴婢陪在娘娘身边。”提到贤妃,锦玉有了些底气:“宫中往来的人这样多,说不准有旁人趁侍女不在之时下药呢?奴婢充其量也只是个过路人罢了。”
“你胡说!公主一向喜静,宫殿并无旁人经过。今日殿下生辰,她担忧皇后娘娘忙不过来,早早地将人手派给了皇后娘娘,这才留奴婢一人煎药!又怎会有旁人换药!”那侍女见她竟是否认,连忙道。
锦玉却不怵。
若是按往常,贤妃是她的主子,为她证明自是不得信。但是贤妃与念慈并无恩怨,为何要害她?且有陛下在,锦玉到底是伺候多年的老人,又没有证据,陛下顾着贤妃的面子,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既如此,此事还要问一问贤妃娘娘。”萧贺也不着急,话里的淡定让裴映洲多看了他两眼。
公主被人毒害的大案,他为何如此轻松?
就好像,心中有数一般。
百转千回中,贤妃竟回来了。
贤妃刚进门,听到锦玉的话,不似今日藤月初见她那般有些跋扈的模样,而是冷静又坚定道:“锦玉虽是本宫的贴身侍女,本宫却不能徇私。今日锦玉确实并未一直在本宫身边,本宫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