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月的伤势,贤妃一直没有传召对方入宫。待安王回来,太子必定有所动作,她得通知藤月小心提防。
既是镇国公府唯一的后人,有些事,合该让她知晓。
宋嫣然端着茶盏出神,想起姐姐的叮嘱,对藤月道:“我今日来,是想请司徒小姐陪我一同进宫。”
贤妃想见她?
藤月不惊讶。
当年之事,知情的人甚少,算来算去,独贤妃牵扯良多。若贤妃真如旁人所说背叛了镇国公府,为何不帮宋成武开脱?
其实藤月潜意识里,不愿相信,父母信任、舅舅欢喜的贤妃是如此不堪的人。
她不想自己被情绪影响判断,晃了晃脑袋,随宋嫣然进了宫。
贤妃今日一身穿的十分素雅,也不似宫宴上张狂的模样,看见她,十分关心道:“早些日子便想见见姑娘,一直不敢打扰。”
宋嫣然颇有眼色地告退,殿中只剩下贤妃与藤月两个人。藤月接过茶盏,发现竟是她最爱的尹州春色,不由得有些奇怪,道:“娘娘也喜欢此茶?”
贤妃便笑了,说:“萧统领言及你最爱此茶,诚不我欺。”
似是看出藤月的疑虑,她和善地说:“姑娘不必紧张,是萧统领告知本宫,本宫便备了些这茶在宫中。”
竟是丝毫未有所隐瞒。
“本宫在这宫里烦闷的紧,便传了姑娘来喝茶。”贤妃神色不变,温声道。
藤月知道她是有话要说,否则品茶这事,贤妃大可以同宋嫣然一起。可尽管贤妃如此可亲,藤月也无法完全放下戒心。
贤妃朝姑娘又走了几步,细细地看她的眉眼,仿佛在寻找什么痕迹似的道:“孩子,你受苦了。”
她的神情很温柔,让藤月想起多年前去世的母亲。
“镇国公府之事,罪在宋家。”女子神色愧疚,竟是直直朝她拜下道:“当年若不是因为我,若元也不会……”
藤月连忙将她扶起,听贤妃将当年之事细细告知。
毫无保留,和盘托出。
藏在心底这么多年的话,终于有了诉说的渠道。
末了,贤妃叹了口气道:“我作的孽,自有偿还的时候。杨相与陛下,也脱不了干系。只是多事之秋,你得当心太子与皇后。”
她还待说,听得外面有人通禀道:“娘娘,陛下来了。”
贤妃敛了神色,拍了拍藤月的手,转而出去迎魏明帝。
魏明帝今日退朝便听说贤妃将藤月唤进了宫中,心中起疑,跟着来了。
贤妃见到他,倒是面色不变,欣喜又带着娇嗔地说:“臣妾请了司徒小姐进宫,陛下不会怨臣妾多事吧?”
她如此说,魏明帝也不好多问,只能牵起贤妃的手,与她交换了一个眼神道:“姝华一向最得朕心。”
魏明帝坐下来,看见一旁的藤月,和蔼地问:“身子可好些了?”
“托陛下与娘娘的福,臣女已无碍。”
“那便好。”魏明帝让人去太医署取几株名贵药材给藤月带回去,抚慰道:“朕知你有冤,只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朕也无法开这个先例。安王传信来,眼下已带着宋成武回京了。”
两人都像关怀姑娘的长辈,其中几分真意,藤月不得而知。
“只是近些日子有人告诉朕,暗地发现了青鸾军的踪迹…”魏明帝话语试探,不动声色地观察藤月的脸色。
“青鸾军?”藤月表面讶异,道:“当年整个青鸾军不是随着母亲一同覆灭在碧城了吗?”
魏明帝见她如此模样,猜到她或许并不知晓。
可是怎么会?
这么久日子,青鸾军竟一次面都没露吗?
还是说,青鸾军已暗投他主?
“是。”魏明帝继续道:“青鸾军是你母亲同你舅舅训练出来的精锐之师。当时怀王之变,朝堂动荡,你母亲不忍百姓流离失所,便收养了许多孤儿,最终组建此军。”
“可是母亲……”
魏明帝听出藤月话里的踌躇,道:“朕也本以为青鸾军都折损在碧城,只是后来有消息说青觉带着那些未成人的孤儿逃出了城,此后销声匿迹。”
“传言青鸾军有一块玉佩,见此佩者即奉为主。”
藤月明白魏明帝的意思,这是在问她玉佩的下落,但是玉佩,她确实不知在何处。
倒是青鸾军……她蓦地想起韶州那群黑衣人。那日与对方交锋时,对方并没有下死手,且范文昌曾说,这是对她的试探。
可是此后,青鸾军竟再未出现过。
心思百转千回,但藤月还是跪下道:“陛下,臣女对此事,确实不知。”
听了她的话,魏明帝不再追问,但疑心却没有放下,想着让心腹去查一查。
他转而对贤妃道:“姝华,宋成武到底是你的父亲,若你肯为他求情,朕愿意网开一面…”
藤月知道接下来不是自己该听的,帝妃有话要说,她神色从容地告退。
见藤月离开,贤妃道:“陛下是知道臣妾的。父亲犯下的错,臣妾怎敢徇私。”
“那你今日召藤月入宫……”
贤妃道:“臣妾知道陛下想见她,便自作主张将姑娘唤来了。臣妾觉着,这丫头,或可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