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步落下,正好是轿子里的人从里面出来。
徐江绾连个目光都没给此人,直上了程府台阶,扣了两下门环,小厮从里面出来,看到的是个年轻姑娘,向后看了下,是自家老太爷,惶恐的唤了声“老太爷。”
徐江绾回头,嘴里轻吐,“程道仁。”
吓的小厮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一个音,倒是程道仁,面目和蔼的看着徐江绾,“不知这位小友是?”
“徐江绾,营洲徐江阮的徐。”
程道仁立刻做了个请的姿势,将徐江绾请进了府,不肖片刻,程府人都知道老太爷请了个年轻姑娘进府,二公子更是按耐不住偷偷跑到程道仁的书院外蹲点,远远的就看到好大一坨堵在门口。
“程贤怀!”
“呀,祖父你看到我了呀。”程贤怀讨好的冲程道仁呲牙,眼睛却看向了站在后面的徐江绾,“这位就是祖父请进来的姑娘吧,真好看。”
“小友里面请。”
徐江绾走进院子,就听到身后一声“砰”的声音,似乎某人被踹了一脚,没想到程道仁这么大年纪,踹人还这么有力度。
“不知老友…”
“死了。”察觉自己说话太过僵硬,又补充道,“正月初三午时,享年五十二,寿终正寝。”
听到寿终正寝四字,程道仁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啊!
“我来是为一样东西,早年间徐江阮存放在你这儿的东西。”
程道仁没有任何怀疑,起身走到书架前,挪动了几本书,只听旁边发出“咯噔”一声,取下墙壁上的字画,从后面的暗格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又将书画摆放回去,把书架上的书挪动了几下,“咯噔”一声,暗格又悄悄上了锁。
这是一个能放在手中把玩的木球,徐江绾拿在手上看了又看,别看木球不大,却机关重重,没有按照步骤解锁,里面的东西就会自动销毁,倒是精细。
“为表感谢,我可以为你解一惑。”徐江绾将木球收好,严肃的讲道,“想好了再问。”
程道仁想了又想,将所有疑惑都按了下去,“可否日后再问,或将来我的子孙代老朽来问?”
“可以,我倒希望是你亲自来问。”徐江绾起身,“不必送了。”
待徐江绾离开后,自书架后走出一人,向程道仁行了礼,“祖父。”
“贤湛,可记下这个承诺了?”
“孙儿牢记于心不敢忘。”见程道仁满意点头,大胆询问,“不知那位姑娘是?”
“可还记得营洲徐家?”
“孙儿知晓,营洲徐家,能知天命,可改气运,家学只传女不传男,当家人不管什么辈分,都占一个江字。”
程道仁死死地盯着程贤湛,“徐家有位小姑奶奶,有机会你定要见见她的画像。”
程贤湛不知祖父到底是何意,却牢牢记在了心里,后来他在营洲徐家,进入徐家祀堂,看到了那一副副画像,心底是从未有过的恐慌害怕。
这边徐江绾是被程贤怀送出大门儿的,不管程贤怀说什么问什么,徐江绾都是不予理会,直到人影都看不到了,程贤怀气的踹了下门口的石狮子,踹的自己脚疼的很。
“她是个哑巴嘛!一句话都没有。”
熟不知,是徐江绾嫌他太吵了,她差点儿就哄骗程贤怀用了那个承诺,实在是不想再跟程贤怀碰面,幸好她也不是个无赖之人。
水镜台,诺大的梅字包厢只有徐江绾一人,戏台上的戏曲一场接着一场,台下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宛如人生,一路走来都是陌生的面孔。
就在徐江绾快要睡着时,楼下来了位客人,引起了她的注意,叫了声等在门外伺候的小二。
“姑娘请吩咐。”
“楼下那位公子是谁?”
小二顺着徐江绾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缓缓道来。
“那位是工部尚书家的小公子周安终,唔…吃喝玩乐样样在行,姑娘莫看那张皮囊,人好不好还是要看内里。”
“讲来听听。”
“周公子原有一未婚妻,是户部家的小女儿,这门当户对的原是一段好姻缘,偏偏李姑娘定亲后,好几次差点儿丢了性命…后来李家就退了亲。”
“因着什么差点儿丢了性命?”
“去年七夕,李姑娘也不知怎么掉进了河里,救上来的时候人去了半条命,再其他的都是传言。”
徐江绾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写下一个李字,又问,“李老爷名讳?”
李仲伯。
“李老爷名讳仲伯,衢州人士。”
小二得了赏钱乐呵呵的出去了,徐江绾又将目光落在了周安终的身上,心道,哪里是周安终克妻,明明是李家的报应到了。
周安终抬头直直的看进了徐江绾的眼里,打量他的目光毫不避讳,他率先收回了视线。
心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