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连嘴里的木瓜吃着也比平日甜了几分。她看那宫女很面善,便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的话,奴婢名叫秋水。”她答。
沅君点点头,回头对云姬道:“让她搬进厢房吧,从今天起,擢升她为一等宫女。”
云姬点头。
秋水看着沅君,看不出悲喜,只是向沅君跪了,叩谢恩赏。
沅君怔怔地看着她的反应,又说不上个所以然来,就摆摆手让她起身,自己则带着两个小太监出门去了。她着急要去勤政殿找小王叔询问一些情形。
谁知刚走出隐月殿,大门外就刮过一股大风,稍稍卷走了一丝湿闷之气。
沅君看看天边卷动的浓郁云意,吩咐一个小太监道:“怕是要下雨了。去拿雨具,之后去勤政殿找我。”
那个小太监闻命领诺忙去了。沅君就带着另一个往勤政殿走。没走几步,天边就响起几个闷雷。
沅君的心头忽然生出一丝不安的感觉来。心里慌慌的,她加快了脚步。
一跑到勤政殿,沅君就苦苦央求小王叔告诉她父亲母亲何时回来。
朔被她缠不过,只得告诉她,他已收到书信,短则半月,慢则一月,宣姜夫人他们就会回来。因为临淄那里,还有一些人事要处理。
外面的雷雨已经大作,天际的云头水气很重,乌压压地透着亮。银晃晃的雨流顺着屋檐,急剧地倾泻而下,在窗外形成了一道道很好看的雨幕。空气里传来一阵泥土的气息,清爽的风吹了进来,让屋内的人思绪为之一振。
“那子由叔叔呢?小王叔,你不要瞒我,他完成了任务,是不是就可以平安回来了?”沅君问道。
听到这个名字,惠公朔却突然沉默。他放下了手里的卷牍。
沅君惊慌了:“小王叔,难道子由叔叔他——”
惠公的神色转而淡漠。他拿起朱批,往卷牍上勾去:“怎么你从未向小王叔提及,你与内卫副统领子由的交情匪浅?”
一道惊雷闪过,让沅君心头一窒。在那一瞬间,她完全看不懂小王叔表情里的意思。
见到沅君没有答话,惠公轻叹了口气,又对沅君道:
“我们卫国派去的人,在护送齐国公子小白返回临淄的路上,伤亡惨重。最新的传书上提及,子由的伤势很重。能不能活着回到朝歌,还要看他的造化。”
闻言,沅君的心一下子从云端跌入谷底。
她呆呆地看着书案上的蟠龙漆纹,猛地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心上如同被人剜去了一块血肉一般的痛苦。
虽然子由只是宣姜夫人身边的一名家奴,可是,多年来的关爱维系,早已让她把他当作身边很重要的一个人,亦师、亦父、亦友。
良久,沅君才俯下身,恭恭敬敬地给惠公行了个礼:“王叔,沅君会安心等父亲和母亲归来。您国事繁忙,沅君就不打扰了。沅君告退。”
说完,她就起身,退出了勤政殿。
是的,她知道小王叔政务繁忙,每天都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处理;她的王叔心里装的理应是卫国的万民百姓,她怎么可以让王叔去为了一名内卫的事情而烦心呢……
可是,对她而言,子由叔叔却不只是一名内卫而已。怎奈何,此刻的她,又能为子由叔叔做些什么?
在那一瞬间,沅君只觉自己的力量是如此的微弱和渺小。她忽然很生自己的气,恨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变得更强大,更有力一些。
她蹙着眉,走出了勤政殿。随侍的小太监忙撑好伞跟上。
刚走到勤政殿廊下,沅君就发现有几个小太监正撑着伞,在急急地往雨里跑。他们一边跑一边还喊着:“公孙!您快回来,雨下的太大,您小心着凉啊!”
偌大的勤政殿前,高高的青褐色的石板台阶逐级而下。雨下的很大,水晕横流。有个她熟悉的身影,正飞快地冒雨往下而去。
那个在雨中跑得飞快人正是沐。他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打得湿透。
沅君大怒,顿时望向身边勤政殿门口当值的太监:“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让公孙沐冒雨离开勤政殿!”
那太监一脸的惊惶:“公子息怒!方才公孙沐前来求见陛下,但听说是您在内,不知为何,面有怒色,转身就冲入了雨中!奴才想要为他备好雨具,可是公孙他一言不发就冲进了雨里——”
“蠢材!”沅君气道。随即她一把夺过身边小太监手里的伞,自己追了上去。“沐!等等我!”
沐似乎听见了。可是他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便又往前跑去。
沅君加快速度,也顾不得自己的丝履在雨水中被浸的满是泥浆,衣袖被雨水打湿,周身肮脏不已。
她跑得飞快,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却发现沐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她的脚很难受,鞋子里湿腻腻的,衣服紧贴在身上,被大风一吹,身上也开始越来越冷。
泥浆四溅,一身狼狈。
沅君原本就有些心绪凌乱不宁,此时见到沐这般模样,心头更是窝得一股无名火起,于是她一边追,一边冲着前面不远处的沐大吼道:
“吕沐!你给我站住!这么大的雨,你在那瞎跑个什么!你快给我停下!别让我追上你,否则我一定要你和你大打一架,才解气!”
没错,说起打架,她很早就想和沐大打一架了。不仅仅因为自他们相识以来,沐对她的百般戏弄和嘲讽,还因为他眼底的那股总是没人可以压得住的冷傲劲儿。
听到沅君说追上他要和他大打一架,不知为何,沐却忽然停住了。
他就那么站在雨里停了片刻,然后回过身来,往日里一贯好看的那双眼睛,幽幽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