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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痕胶(1 / 1)

光影朦胧 ,皇帝转身离去的脚步微滞,忽然回首,吩咐苏培盛:“叫御膳房给安嫔煮一碗莲子羹。”

夜已经深了。齐妃却难得夜不能寐。她不聪明,忌惮四阿哥,便亲手给四阿哥下毒。

佛说“恶业堕泥梨”,齐妃有些怕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闭眼便能看见满目的鲜血,干脆睁眼起身捡起了佛豆。

听见太监来报皇帝的御驾正往长春宫来,齐妃奇异地不再害怕,手忙脚乱地收起佛豆,露出欣喜的笑:“皇上来了?皇上真的来了?”像是有些不敢相信。

皇帝进了屋,在榻上坐下,头微垂,不看齐妃,手不停地盘着佛珠。

齐妃喜笑颜开:“皇上有好些日子都不曾来过臣妾这里了。”

皇帝抬头看她一眼:“你过来。”

齐妃羞怯地低了头:“臣妾远远看着皇上就好了。”

“你过来。”皇帝平静地重复道。

“这……”齐妃眨眨眼,忸怩上前。

皇帝倏地抬手打了齐妃一巴掌。

齐妃不可置信地捂住了脸。

皇帝道:“这一巴掌打你觊觎天子的位子、谋害天子的儿子。”语气听不出喜怒。

皇帝冰冷的目光落在齐妃身上,猝然抬手又打齐妃一巴掌。齐妃跌坐在地。

“这一巴掌打你挑拨弘时与弘历的兄弟情谊。”皇帝冷漠地补充道,看向齐妃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说完便将视线移到了跪在一旁的宫女翠果身上:“糕点是你交给三阿哥的?”

翠果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身子不停打颤。

“苏培盛,打烂她的手。”皇帝拨了拨手里的佛珠,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他最后又看一眼齐妃,转身离开了长春宫,不带一丝怒气。

齐妃跌坐在地,泪如雨下,一手撑地,一手无助地向前探,似乎想抓住皇帝的衣角。

走出一段路,有小太监慌张追上苏培盛耳语一阵。苏培盛忙追上皇帝,躬身禀告:“齐妃娘娘,撞墙自尽了。”

皇帝脚步一顿,不再拨动手里的佛珠,转身看了一眼长春宫虚掩的大门。天上斜月高揭,星斗已稀,人影落在宫门上,像泣血飞鸿,像茕茕鬼影,皇帝轻轻拨动佛珠:“齐妃,暴毙。”

更夫敲响铜锣。

子时了。

“以贵妃之仪下葬吧。”幽幽宫道上,皇帝淡淡道,“朕没想到她会自尽。”

齐妃不该死在这个时候。

太后很有可能会将失了生母的弘时送给皇后教养。这是不应该的。

齐妃死后,宫中并无人为她穿麻戴孝。只有弘时作为人子,为她食素百天。她死得太不光彩。

弘历的额头在祭奠齐妃时磕破了。

章太医给他开了祛疤的药膏,宫女在替他抹药。

安陵容就眼睁睁看着乳白的膏药慢慢浸入裸露的血肉里。她前世的记忆里,似乎也有这样的场景。怀孕的宫装佳人被猫抓破了脸,害怕留疤,她便送上了掺了麝香的舒痕胶。

弘历的身影逐渐和宫装佳人重合,安陵容招手示意宫女上前:“去把我常用的那个珐琅盒子拿过来。”

宫女送上珐琅盒,安陵容递给弘历:“此膏名为舒痕胶,有美容养颜的功效,祛疤的效果也极好。你用了它,伤口就不会留疤了。”

珐琅盒衬得安嫔的手像玉一样莹润,弘历认出了这是安嫔常用的香膏,心下微动,抬首看去,安嫔正坐在他对面,盈盈浅笑,像画中仙一样贞静。

她不闹时,原来也会这样对他。

齐妃死后第三天,皇帝来了竹香殿。

安陵容已经吃了三天的莲子羹,皇帝来时她还在吃莲子羹。

皇帝俯身环住她,深嗅一口:“你身上是什么香气?是吃多了鲜花,人也染上了花香吗?”

是用了掺了麝香的香膏,用麝香杀死自己孩儿的皇帝怎么会不清楚呢?这太奇怪了。

安陵容回抱住皇帝,像艳鬼一样攀着皇帝:“是用了香膏。”

“不错。这香膏有名字吗?”

“叫……舒、痕、胶。”

皇帝低着头,并未发现她的怪异,调笑道:“听闻当年吴主孙和的爱妃邓夫人被玉如意伤了脸,就是以此复原的?”

“听不懂,这是我娘给我的。”安陵容仰面,“你也想用香膏吗?”

“《情史》里的一则趣事罢了,听不懂便算了。”皇帝埋首更深,馨香扑了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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