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却被他挡着。
两人大概是在寒暄,叶之玄和前面几位都匆忙起身,甚至李存还看到他爹的腿颤了一下。
什么样的人能让他爹怕成这样?
那人穿的是青色衣衫,想来官阶不高才是,可是当李存看清那人的脸却被吓得脸色苍白。
他手中的酒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其失态之举惹得周围人侧目。
王颖慧关照他:“夫君这是怎么呢?可是有何不适?”
李存脑中一片空白,焦躁不安。
怎么会是陈习彧!
他不是早就死了吗?五年时间,那大江中的鱼虾,应当连他的碎骨都该啃食殆尽了才是!
陈习彧他怎么还能活着?
李存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随即想起这人从前对沈执荑的深情。
陈习彧他若是知道自己磋磨沈执荑,他必然会追究的。
李存看着坐在上首,即使穿着青衫,温言与人寒暄也不怒自威的陈习彧。
想到对方可能的报复,连王颖慧替他擦拭额角汗水的轻柔动作,都把他吓得浑身一颤。
四周的人都不解地瞧着他。
平日里端得稳重姿态的贵公子,此刻却也不过是个寻常人,肉体凡胎,终会害怕。
陈习彧的目光倒是落在了李存身上,心中思绪翻涌,最终还是化作一丝不值。
这样的人误了沈执荑的五年好光阴,实在是不值。
叶之玄和沈清淮都略知当年的事,此刻品出陈习彧眼中的情绪,都明白了他的态度。
沈清淮最先反应过来,他主动提到李存:“李公子怎的把酒倒了?莫不是嫌弃这酒不好?”
这话就是故意点破李存的难堪。
今日的酒宴是叶之玄设的,可前前后后的准备却是沈家人备的。
沈家虽不比世家清贵,但富甲一方的沈家备下的酒,却是绝对的佳酿。
隔得近的几人,知道李存刚才失态的动作,此刻忍不住笑了起来。
席上的人都是大族出身,这般嘲讽也不会让人觉得失了礼数,反而是他们豪爽洒脱的表现。
就是李存此番算是失了颜面。
他从前总爱于席间嘲讽寒门子弟,如今自己也沦为他人取笑的乐子。
李县公见儿子丢人,忙开口替他转移众人的视线:“今日倒是头回见公子,不知公子家住何处?府中可还有何人?”
这下其他人的目光都到了陈习彧身上,比起李存,还是这人的身份更让人好奇。
陈习彧吐出简单的几个字:“上京,陈氏。”
本朝建国以来,便是倚仗世家。时人见面也大都报上家族名号。
上京,还是姓陈,再加上陈习彧这通身金玉堆出来的风流神采。
众人思绪万千,最终确定对方定是宗室之人。
今日来的世家中,确实不乏乔、甄这样的大族,但叶之玄请的都是家中小辈,这些人自然没见过帝王。
而像李家这样放到江南都不够看的,更不可能见过帝王。
王夫人的母亲总是夸耀李存得圣上青眼,实则李存都不知道为何圣上每年的赐礼,总是比其他县公府多上许多。
他思来想去,一直以为是因为母亲出身琅琊王氏,陛下有心拉拢。
李存从小就深谙门阀间的规矩,恃强凌弱,他可以欺辱寒门学子。同样,如今高高在上的陈习彧也可以肆意打压他。
他吓得脸色都苍白了,尤其当陈习彧喊他名字时,他吓得两股战战。
“李世子,我前不久寻得一种好酒,不知世子可要尝尝?”陈习彧说这话时,语气极为温和谦逊。
语气像是知心好友与人交谈,但他眼里却是不容拒绝的上位者威压。
李存自然不敢拒绝,忙起身道谢。
陈习彧这才看到李存身边的人不是沈执荑,他眼里几不可见的闪过一丝不悦。
侍女替李存斟满酒,陈习彧一饮而尽,李存自然也得跟着陪酒。
陈习彧仍然幽幽看着李存,嘴角带笑,只是眼底如寒潭无波。
“我也敬世子一杯。”沈清淮举起手中杯,遥遥给李存敬酒。
沈执荑是挂在沈清淮名下的义女,只是李存瞧不上沈家商户出身,平日里从不认沈清淮这个老丈人。
此刻沈清淮主动敬酒,却是在观察坐在上首那人的神情。
陈习彧仍是淡淡的微笑,沈清淮没看出别的情绪。
真可惜,他还以为陛下是故意灌李存酒的。
他素来讨厌李存的伪君子做派,还想借陛下的势踩上几脚的。
宴饮席间,酒过三巡,一向好酒量的李存却觉得头疼起来。
他总觉得是陈习彧给的酒有问题。
这酒入口和寻常清酒差别不大,可过后酒劲却大的仿佛要将人的头活生生撕开般。
刚才侍女倒酒时,是先给陈习彧满上才给自己倒的。可他瞧陈习彧沉稳温和,言谈举止间除了疏离淡漠外,看不出一丝失态。
他最终实在忍不住,只能在王颖慧地搀扶下起身,摇摇晃晃道:“陈公子,叶使君……诸位大人,在下今日不胜酒力,便先走一步。”
叶之玄虽然讨厌李存,但他如今不便与这人翻脸,正想开口讥讽几句放他走,却突然听到觞斝坠地的声音。
陈习彧虽然把觞斝拂到地上,却还是笑着:“素来听闻江南的子弟好风月,擅饮酒,竟不知酒量居然这般差。”
李存头晕眼花,他爹李县公却明白这话是不满,急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