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字成归家,第一时间没去给世侯夫人问安,先去看了看阮希云。
只是,在半路上,就遇见了要去给世侯夫人问安的蓝伊。
她见着顾字成这时归家来也是十分欣喜,她规规矩矩的给他行了礼,又说,见着夫君如今归家来,她很欢喜。
她这一口一个夫君的喊着,顾字成很是心烦,只是推着她让开路,他要去看阮希云。
这蓝伊实在也是聪明,当然是知道顾字成的眼里只有那个阮希云,不过她也不恼,还装的十分大方。
“姐姐昨夜与我还吃了酒,说了好一阵的话,姐姐没事,夫君可不用这般忧心。”
蓝伊拦在了他跟前,她的手碰到了顾字成,他只是往后退,根本就不想跟她接触。
关于她的事,他自然会去找世侯夫人说道的。
蓝伊看明白了他的神色,还是笑着,给他让了路,还问,她可不可以一起去看阮希云,她每日里,也还要去她问安的。
这是她对阮希云这个正妻该有的规矩。
她是一个礼数很周全的人。
顾字成眼里生了一份厌恶的神色,只冷淡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让开,别这么讨人嫌。
他迈着步子,快步走去了阮希云的屋子。
阮希云正在插花,她虽看着面色还不悦,但到底现在情绪也平和了不少。
垂芳听着脚步声,赶紧探出了身去看,见着是顾字成,这一高兴,又赶紧去报了信。
她这话才说完,顾字成已经提步走了进来。
“希云。”他才是见着了她,阮希云一抬眼来看,也有些惊喜。
她才是起身来,顾字成走来已经抱住了她。
垂芳默声退了出去,替他们关上了门。
“希云,我回来了。”顾字成还紧紧的抱着她,阮希云也抱住了他,惊喜过后,她的心绪还是低沉。
她眼神空落,见着了他,总是要想起蓝伊那个人。
那个同样跟她,喊着夫君的人。
顾字成可是很想她,这般诉过衷肠后,他也才是发觉到了阮希云的不对。
他离了她的怀抱,转眼来看了看她的神色,她不大高兴,但也不是因为他不高兴吧。
“希云?怎么了?”顾字成摸了摸她的脸,她如今看着,可还是要比之前好多了。
这脸色都看着要比之前有气血的多。
顾字成转了脑子来,想着了刚刚见过的那个妾室,那个蓝伊,也是明白了些。
“希云,这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再跟我娘说清楚的。”他在自责,他应该再做好周全的准备的。
他这般说,阮希云却也只是淡淡一笑。
“有些事,非是你我能预想到的。”
“我们都不敢违逆爹娘的心意,我们只能如此。”阮希云心中暗自短叹,她跟他,都没有更好的办法。
“不。”顾字成否定了她的话,他可以做主的。
“我心里只有你,我想要的也只有你,我没有想纳妾的心思,你相信我。”顾字成还在给她做保证,但阮希云想通几日后,也只能劝说自己去接受这一切的结果。
她没有办法拒绝,她被这世俗裹挟,她没有退路。
她只是一个女子。
一个世俗眼中,应该为丈夫,为侯府前程体谅,在后宅中安分守己,好好相夫教子的女子。
这便是她的命,她这个小女子的命。
“你说的话,我当然明白。”但这样的话,却也只能当作是这天上的流云一般,风吹过了,就散了,是当不得真的。
“只是,就这样吧。”阮希云从他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来坐回了桌边。
她也就只能再看看这些花树,看看它们,寄托自己这份愁思。
顾字成见着她这般认命不挣扎的样子,既是懊悔,也是愧疚。
“希云,你还是不相信我。”
“不相信我会为了你,违背他们的心意。”她也不相信,不相信他会为了她,强力拒绝那个女子。
顾字成也叹了口气,他们便是走到了这般天地了吗。
“那你要我怎么办?”阮希云像是被他这句话给激怒了一般,她多日来积压的情绪,如今才是爆发了来。
“字成,你以为,这天底下的女子都跟那蓝伊一样吗?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但我也不能表露任何不满的情绪,也不能说是生气了,或是吃醋了,要不然,这会损了你顾家,这世侯府的体面。”
“我还会落上一个善妒刻薄的名声,顾字成,我又有什么办法?”
阮希云还没再说两句,这眼泪就顺着脸颊又滚了下来。
从前她在阮家,也只是卑微求活,没有那样能干的本事,没有那样能对付妾室的心计。
就像世侯夫人说过的一样,她是太过软弱,哪里看配做这个顾家大娘子。
顾字成见着她掉了眼泪,也很心慌,他想接着解释,但阮希云的话还没完。
“无论我接不接受,难过的都是我们自己,我也选择一个委屈自己的方式来让你们都满意。”
“因为只有这样,我这个顾家娘子才是合乎了你们的心愿,我才能继续在这里活下去。”
阮希云的唇瓣微微发抖,她只能这样做。
“字成,就算了吧,这样的选择,才是大家都乐意看见的。”阮希云在逼着自己认命,她确实是要去做一个深宅怨妇,如此,才能继续苟活。
她哭得这般伤心,连桌上的花枝都似在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