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绿色的液体,在水泥地滋滋滋冒泡,像腐蚀剂。
身旁的狗狗低头去闻。酸臭味。
它担忧地用前肢扒拉阿桥的裤子,抬头望她。
阿桥擦干嘴角,摸摸它的头。
【没事。】
吐掉这一口之后,她好像变得轻松了。
全身轻盈,脑袋清晰,鼻腔敏锐,能呼吸到前所未有的味道。
腥味,血的腥味,鱼的腥味,尿液的腥味……
沦为人间地狱的菜市场充斥着各种腥臭。
浑身带血的伤痕累累的丧尸们跪在地上,大口嚼咽到嘴的口粮。
没有跑掉的人躲在各个角落里,惧怕又警惕地盯住周围一切动静,小孩子吓尿了裤子。
装满人类、尸体和丧尸的菜市场,丧尸们吃饱了,爬起来,到处游荡。
然后,像发现什么更美味可口的食物,冲阿桥荡过来,龇开挂着皮肉的牙齿对她发出“嗬嗬”的嘶吼。
“汪!”
狗狗浑身紧绷,对走来的丧尸张开尖利的獠牙。
“嗬!嗬嗬!”
那些丧尸挥手抓它。
狗狗原地蹦起,一只爪子刨着阿桥让她快跑快跑,另一只先跑起来。
阿桥反应慢了半拍,没跟上狗狗的节奏。狗绳在她手里被拉得直直的,勒得狗狗扭曲了脸。
它回头以无法形容的眼神瞅了阿桥一眼,大发慈悲用自己脆弱的脖子拽着阿桥跑。
阿桥终于跟上了。只是跑得颠颠撞撞。
丧尸在她后背像一条小尾巴。踉踉跄跄,和阿桥一样。
狗狗脖子勒痛了,回头一看。自己拽了一“人”、一尸、再一尸、一长串尸。
一只排一只,像串糖葫芦。
有史以来,它,露出了人类看不懂的难以接受的无法直视的表情。
它停下来,喘口气。趴在地上,甩着尾巴让阿桥上背。
阿桥快冲两步,扑上去便抓住它的小耳朵,挽着狗绳调整姿势。
狗狗站起来,正要飞奔——后背空了!
阿桥不见了!
它震惊回头。看见一个男人单手夹着阿桥将人掳跑了!
“!!!!”
“汪汪汪汪!!!!”
獠牙一龇,狗狗扬起凶狠的爪子追上去冲男人一爪钩破了手皮。
“嘶——”
男人吃痛停下,丢开阿桥,甩甩手。
手臂一条血痕触目惊心。
“汪!汪汪!!”
狗狗横在阿桥身前,发疯地冲他叫。
“啧!”
男人抹掉血,低头打量它。
“汪!”
狗狗后腿猛踢阿桥,让她跑。
阿桥站稳了。牵起狗绳,晃了晃,阻止它要扑上去咬男人腿的行为。
她感受不到男人的恶意。
狗狗明显不信,敌视男人。
阿桥便用手安慰地抚摸它。
狗狗这才回到她的脚边,乖巧地贴她的腿。看向男人的眼神依旧凶狠,浑身防备,獠牙时不时露出来凶一凶。
男人轻笑一声:“是条好狗。”
随后转向阿桥。他刚才见她跑得实在太慢,那些跛脚的丧尸都要追上她了。于心不忍才带她一路。
“小妹妹,你怎么不跑啊?那些见人就咬的是丧尸,你可要小心啊。被咬了会传染,小心你也变成那样哦。”
男人话语温柔地告诉她。
阿桥盯着他,然后看她的狗。
男人懂了她的意思,好笑地说:“狗也一样。”
“你家在哪儿?快回去找你爸爸妈妈,别到处乱跑。”
阿桥环顾四周。
他们已经不在菜市场,在宽敞的道路。这里和菜市场天差地别,汽车有序地行驶,行人安逸路过。
他们完全不知道菜市场里发生了什么。
但是,她的家在哪里?
她甩甩狗绳。
狗狗冲男人低哼一声,迈着矫健的四肢,大步往前走。
阿桥跟着它。
男人站在原地,看得发笑。
这条狗是真聪明。
·
狗狗带着阿桥穿过闹市,大桥,走进郊区的小胡同。
小胡同的尽头墙上开了一扇铁门。
钻进去就是阿桥的家。
阿桥不知道,只觉得格外熟悉,熟悉得她闭着眼睛能在屋里走来走去碰不到桌椅。随手一摁,灯泡在头顶忽闪忽闪,亮了。室内橙黄橙黄的充满暖光。
阿桥坐上小方椅,伸手抓过方桌上的遥控器按下。
狗狗蹲在她身边,一人一狗看着对面老旧的小电视机快频率地闪烁黑白雪花,开了。
女主持人正在播报当地新闻。
“……西南菜市场发生多起咬伤事件,武警部门已派多支警员前去镇压。请广大市民避道而行。”
换台。
“……有专家认为该病毒和前段时间发生在河市的病毒污染有关。具体情况正在调查中,请大家不要信谣、造谣、传谣。”
换台。
“……遇到同类事件,请立刻寻找遮挡物躲避,请和感染物保持十米以上的距离。假如无处可避,请用尖锐武器击杀它的脑袋。”
“……请关好门窗,不要随意外出走动。”
每个台都在播报菜市场发生的集体咬人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