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祁柠跟陈依桐重新确认了团建的时间。稍微拾掇一下,就出了门。
外面恰逢日落,天色介于亮与暗的中间,火烧云晕染在天际,美得惊心动魄。祁柠不认识路,绕了好几条街,才找到那家名为“1988”的酒吧。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间酒吧跟陈依桐所说的灯红酒绿,好像一点都不搭。
牌匾底是简朴的黑色,四个数字像是潦草地填上去,周边连个霓虹灯都没有,低调又平平无奇,可进出的人却络绎不绝。
陈依桐站在酒吧门口,笑着去挽祁柠手臂:“你可算来了,等你好久了。”
她说话时,手腕的斜包顺势滑下手臂,鞋包金属锁边镶了一圈碎钻,看起来有些华丽。
祁柠由衷赞叹:“漂亮。”
陈依桐撩了撩刘海,略有些得意:“那当然,猜猜多少钱?”
“……一千?”
陈依桐摇了摇头。
“三千?”
“加个零。”
祁柠睁大了眼睛:“你哪来这么多钱。”
“省得呗,我把饭钱都省下来了,再借了点,就够了。”
“你还借钱了?”祁柠眼睛持续睁大,指了指她的包,不可思议地说,“就为了买这么一个包?”
“害,这有什么,好看就行了。”陈依桐将包跨手臂上,挺直胸脯:“你看,这样有没有显得我很高级。”
祁柠还是无法理解:“高级是高级,但是借钱是不是——”
“好啦!柠柠!别扫兴嘛。”陈依桐掏掏耳朵,扯着她往里走:“这买都买了,总不能退回去吧,手续费还要扣我30%呢,你就行行好,让我耳朵歇一歇。”
祁柠还想在说些什么,肩膀处忽然与来人撞上。祁柠不自觉后退了几步,堪堪稳住身子,抬头便跟面前人刚转过来的目光对上。
宽大的黑色卫衣松松垮垮地套在女生身上,她刘海有点长,凌乱搭在额前,大半张脸被兜帽投下的阴影覆盖,目光一如既往的阴沉。
女生的视线在陈依桐扯着祁柠的手处转了圈,忽而扯了扯嘴角,漆黑的眉眼透着淡淡的讽意。
这种眼神祁柠并不陌生。
在上次教学楼,她透过窗户投过来的视线,也是这样的。
说不上来的感受,像是嘲讽,又像是嗤笑。
祁柠后知后觉意识到,当初那一眼不是错觉。
徐莺对她,的确有一股莫名的敌意。
“怎么在哪都能看见她?”耳边响起陈依桐小声又不耐的声音。
祁柠抿了抿唇,看向徐莺,忐忑得想要开口:“你……”
刚说了一个字,眼前的女生完全不掩饰地嗤笑了声,神情嘲弄。她像是根本不想把时间浪费两人身上,转身就走。
“神经吧她。”陈依桐气笑了。
祁柠默了默,声音低低的:“……徐莺好像很不喜欢我。”
“她有病,柠柠,你别管她。”陈依桐简直无语,“她就那么一副死人脸,对谁都这样。”
祁柠沉默着没说话,思绪游离。她不太擅长人际关系,但她感知情绪的能力特别强,这样莫名的恶意不免让她觉得有些难过。
陈依桐冷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顾自地喃喃低声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是谁,以为这样谈星泽就会喜欢你吗。”
没懂她的话,祁柠抬头:“你说什么?”
陈依桐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说了什么,连忙闭上嘴:“没有。”
祁柠看着她:“我好像听到了谈星泽……”
“嗯?我怎么了?”头顶忽然落下少年吊儿郎当的声音。
两人同时抬头。
谈星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少年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寸头,剑眉,长得挺帅。
他站在祁柠前面,笑着说:“你们在说什么呀?让我也听听。”
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到,祁柠下意识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什么没有。”陈依桐没什么好气地说:“刚看见徐莺了,她还撞柠柠!你看这都红了。”
“什么?”谈星泽音量提高,“疼不疼?要不要去看医生?我刚刚看见附近有诊所,我有车,走!送你过去!”
他太过热情,祁柠有些不自在,往后退了两步,挽住陈依桐的胳膊往前走:“不用,真不用,我没事,我们快进去吧。”
里头比外面长得更不像寻常的酒吧。
首先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才能看见吧台和演出台,二楼是类似于观赏台,长长的栏杆围成圈,三四五楼再往上都是包厢。
一楼的演出台还没有人上台表演,但底下的座位近乎间坐满了人,二楼也有,男女参半,但女生显得格外兴奋,手里拎着漂亮酒瓶没个正行靠在栏杆上,眼睛时不时往演出后台瞧,模样很是期待。
祁柠一路走上去,时不时还能听到一阵催促声,她好奇地眨了眨眼睛,走在她身旁的陈依桐还在提刚才的事情:“星泽,你说徐莺不会还不死心,故意来这蹲你的吧?”
“我怎么知道。”谈星泽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扭头看向祁柠:“对不起啊,祁柠,害你受伤了。”
莫名被扯入话题,祁柠摇摇头,实话实说:“不关你的事。”
谈星泽倒是很在意,他拿出手机:“要不我请你吃东西赔礼道歉吧?听说这间酒吧的酒不错,有青梅子味的、葡萄味的、白桃味的,你想喝哪个味道的?”
祁柠拘束地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不喝酒,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