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和车辆不断从身旁经过。
徐宴清一直没下过车,他手机拿着手机,眼睫低着,不知道在看什么消息,半张脸都浸在阴影里,看不太清表情。
祁柠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但徐宴清余光里看见她,手机收起,很快又笑了起来:“这么快?”
仿佛刚才那一瞬间只是她的错觉。
祁柠嗯了声:“店里没什么人。”
她举了举手中的小笼包,“我买了两份,待会饿的时候可以填填肚子。”
徐宴清笑着点点头:“你真的很爱吃这个。”
两人后面开车过去绘画展,这个活动估计是补习班主办的,来的几乎都是家长,祁柠刚进门就看见了徐莺的作品。
在很显眼的位置。
底下还有个“特等奖”的标签。
画面风格挺酷的,基调黑白的,质感就跟真的照片一样,线条清晰,恶魔带着戟居高临下,很有□□的感觉,头顶上却有一个纯白无暇的月亮。
明明格格不入,却又诡异地融合。
祁柠盯着那个月亮看了会,视线左移,看到了安静待在一旁的徐莺。
她目光抬起也看见了祁柠,神色并不显意外,应该是昨晚徐宴清跟她提过自己会来。
估计是因为画得太好,徐宴清一来就被绘画板的老师兴致勃勃拉走了,他们越走越远,隐隐约约约还能听见老师几句夸奖的画“天赋太好了”“有没有想法送到国外,我可以为你妹妹引荐。”
画览旁就剩下两个小姑娘。
周围家长来来往往,祁柠拆了颗棒棒糖递给徐莺,徐莺接过,祁柠自己也拆了一颗放进嘴里,两个人就这么咬着棒棒糖背着手看着前方,偶尔交谈几句。
话少得可伶,却不显尴尬。
就连祁柠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种感受,大概人与人之间真的是有气场的,有的人怎么也玩不熟,有的人你见到的第一眼就相逢恨晚,就感觉你们天生就该是朋友。
祁柠看着画上的月亮,忽然想起谈星泽的话,指尖在墙上画着圈圈:“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
“谈星泽说想见你。”
徐莺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见我干什么?”
“他想跟你道歉。”
“不见。”
“?”
祁柠偏过头看她,徐莺淡淡道:“没什么好道歉的,以后不会有交集了,从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不难受吗?”
“有什么好难受的。”
“你喜欢谈星泽吗?”
“……”
一瞬间像是安静了下来。
徐莺突然笑了声:“你没听大家说吗?”
“我不信那些。”祁柠摇摇头,“不是你跟我说的,我都不信。”
“……”徐莺没回她,房间里陷入了安静。时间仿佛过了很久,久到祁柠都以为她不会出声时,徐莺忽然开了口:“不算吧。”
祁柠哦了声:“这样。”
徐莺:“你这就信了?”
“只要你跟我说,我就信。”祁柠模样很诚恳。
“……”
祁柠把知道的所有消息都告诉徐莺:“我还听说,孙文濯自首了。”
徐莺停顿了会,语气淡淡:“是么?”
“你跟他——”
“我跟孙文濯的事情很复杂。”徐莺说,“你不要管。”她闭了闭眼,“就这样吧。”
祁柠转头看她,徐莺是有点故事在身上的,但是她自己像是混不在意。起码到现在,徐莺只失控过那么一次,很多时候,眼神看找茬的人就像是跳梁小丑,在她那里掀不起一点水花。
祁柠点了点头,也没多问。
早上是作品展览,下午有个沙画比赛,补习班估计是下了血本,高清屏幕投影,听说题目也是随机更换,并且会更换得越来越快,这就十分考验画手的功力,看到题目的一瞬间就得在脑海里勾勒出线条画稿,并用沙子表达出来。
赛制是淘汰制,增添了不少观赏性。
底下几乎座无虚席,除了家长以外,还有不少的业外人员慕名而来。
前几题算是练笔,题目很简单,都是生活用品。
然后难度加大,题目开始变得越来越抽象,什么夏天,什么越界,这些题目祁柠连文字都不太能完全表诉出来,画出来难度更是加大,还有时间限制。
不少选手已经开始赶到吃力,台上的人越来越少。
徐莺倒是还挺游刃有余的,手速快,分数遥遥领先。
直到最后一道题目的出现。
《最舍不得的人》
徐莺似乎楞了两秒,手里握着的沙在掌心里滑落,她有点无意识,缓慢的,勾勒出一个人的容貌。
轮廓线条清晰明朗,祁柠已经能看出徐宴清的雏形。
但徐宴清没看到,他从第十幅开始就在不停地接电话,最后一次出到外面,现在都没回来。
而且徐莺也不知怎么的,都画到一半了,最后一拂手全给擦去了。
那张沙画她交的是白卷。
祁柠以为她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画,而且时间确实很紧,其他的选手甚至都没画完就已经被强制交卷。
按之前累积的分数,徐莺还是冠军,这幅画画不画其实无所谓。
祁柠也没多想,徐莺下来的时候更是面色如常地问她:“我哥今晚约你啊?”
话说得轻松,但很有歧义,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