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里灯光只开了一盏,光线昏暗。
祁柠慢吞吞地吃完最后一个云吞,眼眶仿佛仍然被热腾腾的雾气蒸得发烫。她脑袋很空,目光不由得落在旁边的手机页面上。
当初无人知晓的纯音乐,随着徐宴清知名度的提升大爆出圈,数不尽的粉丝来考古。
她曾经也以为自己也只是这群粉丝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祁柠用力地吸了下鼻子,旁边的人递过来一张纸巾。
她揉了下鼻子,抬眼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
刚刚说送她到门口就走的人,因为抵不过她把自己哭饿了,又陪着她点了一顿外卖。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男人已经抬手拿过她吃完的外卖塑料盒,打包转起垃圾袋里。
桌子也擦得干干净净。
祁柠不好意思总让他这么照顾自己,于是总想去接他手里的垃圾袋。
徐宴清没让她碰,懒懒站起身:“我准备走了,一起扔。”
祁柠抿抿唇,跟着站起来:“我送你。”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徐宴清觉得好笑,重复:“你送我?”
他眉梢扬了扬,调侃:“小姑娘,提醒你一下,我刚送你回来。”
祁柠没吭声,行动上跟着一步一步跟着他。
“不是。”
徐宴清脚步停下,有点无奈地低头笑,“送来送去的,不嫌麻烦啊?”
他指了下手表,“十一点了,祁同学,你该洗澡睡觉了。”
祁柠说:“我明早没课。”
她拉住他的衣袖,小声说:“我就送你到楼下。”
说完,又没什么底气地补充一句,“行吗?”
徐宴清目光落在她身上好半晌,忽地笑了起来。他看得明明白白,弯着唇:“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那些被刻意压下去的情绪,因着他这一句再度上涌,祁柠鼻尖灌满酸意,眼眶潮湿又滚烫,她伸手抹了把,声音都带着鼻音:“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
世界像是在下沉,风声卷着树叶哗哗作响,却因为隔着墙,无法影响他们分毫。
祁柠眼泪开始掉,视线模糊中感受到男人的指腹抚上她的眼角,听见他有点低的嗓音喃喃地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他静了片刻,“我来得太晚了。”
对你的这份喜欢,来得太晚太晚了。
真要具体说起来,徐宴清也不知道是从哪一瞬间开始动心的。
可能是朝夕相处的某段日子,又或许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眼前这个姑娘总是陪在他身边。
总之等到察觉到的时候,喜欢已经灌进骨髓里,变成他身体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哭的。”他擦去她的眼泪,轻声说,“我就是不想再让你哭,才想把一切都告诉你。”
很早以前总觉得感激多于喜欢,所以忍不住想对她好,后来这种好一不小心过了界,他就总觉得对不起这个小姑娘。
他是个没有勇气的胆小鬼,即使意识到自己的喜欢,也亲手筑起冰冷的墙,将她挡在外面。
他已经退缩过太多太多次了。
他让这个小姑娘隐忍地哭了好多次。
徐宴清很感谢他的喜欢,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觉得初恋这个词太重太诚挚了。
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资格成为这个人,也不希望未来有一天,这个小姑娘会因为如今对他不太成熟的荷尔蒙,开始一段错误的恋爱。以后每每回想起来,都记得有那么一个不太美好的初恋。
他宁愿现在就把自己剖析开,让最真实的自己袒露在她面前。
徐宴清看着祁柠的眼睛,轻声又认真地说:“莺莺的情况你也知道,遗传的概率很大,我爸和我妈也是因为这个离婚的。”
祁柠闷闷地嗯了声,然后问,“所以呢,你也有吗?”
“我没有。”他语速有点快否认,声音带了点紧张,低声说,“但我不确定以后……”
话音未落,祁柠往前一步,双手环住他的腰,轻轻拥抱了他。
被她拥抱的人身子微微一僵。
灯光昏暗的落下来,两人距离很近,连底下的影子似乎重叠在一起。祁柠用力地眨了下眼睛,轻声喊他:“徐宴清。”
“嗯。”他低低地应。
“可能对你来说,我年龄确实有点小,我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怎么喜欢过一个人,甚至你问我什么是真正的喜欢,我估计也答不上来。”
“……”
“可我就是觉得,”祁柠鼻尖发酸,忍着哽咽把话说完,“我跟你待在一起很开心。”
徐宴清喉结上下滑动着,他低下眼,又嗯了一声。
“连美丽都骂我恋爱脑。”祁柠吸了下鼻子,抹了把眼睛,哭着又想笑,坦坦荡荡地说,“我觉得我就是没骨气,就是不争气了,我就是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出现在你面前,你有什么事,我都陪你一起过。”
祁柠觉得自己在感情上确实是有点固执,起码如果没有察觉到徐宴清对她的喜欢,她不敢,也不会做出在综艺里那么大胆的事情。
她从不认为感情这种事谁是主动谁就输了,她只是很单纯地想,如果他有顾虑,那她就先踏出他的那一步。
互相喜欢的两个人,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
“要是非得找个让我离开你的理由——”
祁柠仰头看着他,认真地,一字一顿地说,“那也只有你不喜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