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逸悔舔了舔嘴角的奶渍,眼神扫过桌面琳琅满目的菜色,几番探出筷子却都没有下手。
两大盘蒸饺落在桌角。
陈夕照:“我去看了看,还有很多。”
“……”盛逸悔勉强笑道:“大哥到底做了多少啊?他自己倒是吃两口溜了,这是把咱俩当饭桶了吗?”
陈夕照舀了一勺黄豆又舀了一勺豆腐蛋花汤:“饺子吃不完没关系,还可以放冰箱。”
“难怪破天荒吃什么黄豆,原来大嫂喜欢……”盛逸悔看了眼已经接近光盘的两碗汤,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嘴里嘟嘟囔囔,“看着挺像那么回事,谁知道吃起来比鞋底还难啃?”
“什么难啃?”
“啊,我说一旦人心爱的事有了指标,也很难受。”她赶紧塞了一口饭。
陈夕照琢磨片刻,点点头:“有道理。”
说罢,将一大勺豆子送入口中,慢条斯理吃起来。
盛逸悔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大嫂,你一定很爱我哥吧?”
陈夕照一愣,等嘴里的东西咽下才道:“嗯?”眼里透着疑惑,显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盛逸悔指了指桌面的饭菜,捧手远目:“为了不辜负我哥一番心思而想要全部都吃下什么的,一定是这样吧大嫂!”她双目灼灼,一脸“你在强撑,我都知道”。
“嗯?”陈夕照眨了眨眼:“我只是觉得,浪费的话很可惜啊。”
“哎?”盛逸悔也眨了眨眼:“不是因为喜欢吗?”
“嗯,喜欢。”陈夕照点头。
“……大嫂,你知不知道你顶着这样一副毫无波动的脸说这种话,真的很没说服力啊。”盛逸悔面无表情。
陈夕照想到什么:“这样吗?所以他刚才那么震惊是因为……不相信吗?”
盛逸悔没听清:“什么?”
陈夕照回神,认真回答她刚才的感叹:“很多事情并不是喜不喜欢能左右的。”
盛逸悔琢磨了一会儿,试探道:“难道你和大哥,不是因为喜欢才在一起的吗?”
“咳咳……”陈夕照被汤呛了个正着,难得露出两分慌乱。
她接过盛逸悔递来的纸巾,一边收拾残局一边解释,“我不是说这个,是说饭菜很多时候谈不上喜欢,有得吃就很难得了。”
盛逸悔闻言眼神有些奇怪,碰了碰嘴犹豫道:“大嫂你……小时候过得很那个吗?”
陈夕照没听懂:“哪个?”
盛逸悔比比划划:“就是,就是伯父或者其他人……对你不好吗?”
陈夕照后知后觉她这是误会了:“当然没有。”她轻笑了一声,看着自己的碗有些出神,“即便是在最艰难的时候,我也有粟米清粥可吃,不言好恶是因为……天下有太多连粟米清粥也难得一碗的人。”
桌上有片刻沉默。
“……大嫂,你格局真的蛮大的。”
盛逸悔扒了口饭,试图转移话题,“不过你说粟米清粥我忽然想到,之前我们历史老师在课上扯淡有讲过一个故事,说忠文侯长宁一战大败,被困杏雪山的时候也是只剩下一点粟米清粥,但就是这最后一点她也没有吃,而是送给了路边的流民,自己喝草根汤充饥。”
陈夕照停下:“你说的忠文侯该不会是?”
“还能是谁,陈熹啊!说起来这位名相和大嫂你还同名呢,也是蛮有缘分的。”
陈夕照笑道:“不是流民,杏雪山土地贫瘠并无家户,流民也不愿来此。最后是给了手底下的将士。”
“啊?”盛逸悔抬头,“大嫂你怎么知道?”
“那个,”陈夕照顿了顿,“直觉,直觉。”
“哦那你直觉错了,史书上写的就是流民。”盛逸悔不以为然。
“……”陈夕照喝了口汤。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我们老师说什么……都已经走到绝境还用军粮慷他人之慨,是妇人之仁,以至于后来援军到的时候半条命都没了,差点给后业提前大结局。”盛逸悔搁下碗筷。
“事实不是如此吗?”陈夕照平静问道。
“当然不是!”她愤愤不平,“这只能说明陈熹是个理想主义者,从他在小皇帝死后自刎殉国的结局来看也是这样啊!何况长宁战败那不是出了叛徒,怎么能归咎于陈熹判断有误?书上明明白白写着陈熹因刘颉叛降败走杏雪山……”
刘颉。
她手下第一个叛降的将军,也是唯一一个。
早年从陈家部曲中被她选中,起初和其他人一样只是个亲卫,立下战功封了将军后转去帐前效力,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她将人调去宫中做了卫尉,护卫天子周全。
长宁一战时,陈夕照复启刘颉命他领军守塞,可他却从背后狠狠给了她一击。
对于她人生中这一最大败笔,陈夕照早有被记入史册的觉悟,但没想到竟然还给写进课本了……
盛逸悔越说越气:“怎么会有这么忘恩负义的人?当初明明是陈熹把他从泥巴地里刨出来,给他饭吃给他衣穿,可就因为怕死将那么重要的地方拱手相让!明明再坚持一下援军就能赶到,这个刘颉真是蠢透了!”
“不是怕死,”陈夕照忽然打断她,“一定不是。”
盛逸悔狐疑:“难道你知道什么隐情?”
“不知道,他变节的原因我也不清楚,”陈夕照摇了摇头,“但我知道必然不是怕死。”
“这么说又是直觉咯?”
“不,北降之后他很快自杀了不是吗?”陈夕照没有抬头,“一个怕死的人,绝不会在求得生路之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