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
“方休?”
“怎么会是方休?”
阳台上,陈夕照和谢策相对而坐。
桌上放着两杯茶,但是已经冷了,不过谁都没在意。
陈夕照疑问:“不是方休……还能是谁?”
谢策长“嘶”了一声,隐约道了句“要糟”,但很快收神:“没谁,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突然想起他呢?他也跟刘颉一样对你剖过白?就算以为你是个男的,也想委身于你?”
陈夕照忽略了他话里的夸张:“没说过,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你琢磨?你琢磨?”谢策连声大笑,“你这个聪明的小脑袋瓜还能琢磨出男女之事?”
“所以我不确定,这不来找你了吗?”陈夕照也很没底,“你快告诉我,我的这个念头到底对不对?”
谢策沉默了片刻,没有正面回答:“恋悦这种事……每个人情况都不一样,我不知道,也不好说。”
陈夕照不信:“怎么会,你和大半个业安的女郎都交往过,怎么会不知道?”
谢策好似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瞬间正身惊坐:“放肆!这是哪里听来的谣言?我只是生来就讨人喜欢,何曾见一个爱一个?说得好像我花枝招展朝三暮四整日不守男德一样!”
见谢策也无法回答,陈夕照眼里的希望肉眼可见的暗淡下来。
她盯着身前的茶杯,一言不发。
谢策不忍看她如此萎靡,攥起茶杯一饮而尽,犹犹豫豫道:“所谓心悦一个人大概就是……不愿与人分享的私心吧。”
他晃了晃手里的杯子,“就是那种牢牢掌控的占有欲,你懂吧。”
陈夕照蹙眉思索片刻,质疑道:“你确定你说的不是偏执?我听着怎么有种要坐牢的预感?”
谢策舔了舔下唇,抬手掩去嘴角的心虚:“你还小,不懂也正常。”
陈夕照半信半疑:“照你这么说,如果私心就是喜欢,我对他没有,他对我也没有。”
“啊对啊。”谢策立刻点头。
“可那种无法言说的在意要如何解释?”
“……也不确定,或许我说的也不准确,只能算是其中一种。”
“……”
气氛陷入一种尴尬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谢策又道:“但我看书里说,爱而生忧爱而生怖,总归你得生出点待他与旁人不同的心思,才能算得上恋悦吧。”
陈夕照这才多了两分认真:“他待我确实不同,可我却待他更为严苛,这也算得上喜欢吗?”
谢策张了张嘴,似无从下口又咽了回去。
俩人同时叹了口气,相顾无言。
直到谢策想起一桩事。
“对了,方休这名字还是你给他起的吧?我记得他刚来那会儿,除了一身破烂衣裳什么都没有。”
陈夕照摇头:“是他自己起的,问我这世上有没有人姓方,有的话,可不可以叫方休。”
谢策点点头,没再问:“那他最后下场如何?区区一个亲卫,应当没留下什么名声?”
陈夕照难免想到方休被周淼夺功的事,苦笑了一声。
谢策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过没关系,我记得他就好了,我会一直记得。”
陈夕照话锋一转,“我还没告诉你吧,当日宫中传来旨意,就是方休推着我一起进的昭明殿。”
谢策微愕:“他和你?两个人?”
陈夕照点头:“嗯。”
谢策当即摇头叹笑:“如此一来,你是该记一辈子。”顿了顿他又道,“只是可惜了,可惜啊可惜。”
“什么可惜?”
“我是说……往后的新人可惜,很难再让你顿悟一回了。”
“谁说很难?”陈夕照眨了眨眼,“你刚才不也说,这世上有许多种喜欢吗?手还有十个指头,为何人一生只能喜欢一个人?”
“……妙啊。”谢策凝噎片刻醍醐灌顶,颇有被陈夕照反向开解之意。
为了避免在感情问题上继续露拙,谢策借口手痒搬出棋盘,拉着陈夕照开始手谈。
两人这一下就下到了傍晚。
夕阳陷落,侧影斜长,从屋里往外看,橙红色的余辉好似被窗沿框景入画。
正在庭中对弈的两人,谁都没有留意门口传来的响动,各自专注着眼前的棋局。
直到阳台门被人打开,听见盛逸悔的声音两人才惊醒。
“逸悔?你来了?”
“哇,你们下得也太认真了,我和二哥都进来很久了。”
“辞怠也来了?人呢?”谢策探头。
“哈哈,他在厕所躲着哭呢,”盛逸悔不以为意,对两人的棋局更感兴趣,“我能看看吗?小时候学了几天没学进去,我保证不说话。”
“当然。”
棋局又继续下了一会儿。
陈夕照因为倒水起身离开,让盛逸悔替她一会儿。
经过客厅时,赫然看见沙发上躺着一个人。乍一看还以为是盛知樾,第二眼才看出原来是盛辞怠。
他平躺着,盯着天花板一眨不眨,一脸颓丧。
“刚才逸悔说你在哭我还当她说笑,你这是怎么了?”陈夕照问他。
盛辞怠循声侧头,只是片刻又转回去,继续生无可恋:“上次打架的事我妈知道了,她没收了我的零花钱,我让你老公施舍一点,被他断然拒绝。可恶,真狠呐。”
陈夕照听过开头已经清楚了他的来意,但没有打断,也没有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