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来的。”赵琴懒洋洋地说,“叙完旧就赶紧搬东西吧,别耽误我这股东赚钱。”
搬乐器途中,言游跟表叔多聊了几句。
酒馆没开多久,客流量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还算赚了点钱。
赵琴是装修初期认识的,据说是他来旅游,看见了,觉得挺有意思,就投了几个子儿。
之前时不时来转转,这趟过来说多呆两天。可是干呆着又感觉特无聊,索性打听打听附近有没有玩乐队的,能增加点乐趣。
言游听完贼羡慕这种生活,“诶,我什么时候也能这么自由啊,好想脱离我妈的掌控。”
要是表叔表嫂是她的家长就好了,起码能尊重一下她的意愿。
“上了大学就自由了。”表叔帮她搬完最后一件东西,“自由可以,不用复刻这种自由。能往外走就往外走,小城市终归是小城市。”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言游又不希望他是她的家长了。
因为这种话,她听得太多太多。
既然都可以选择了,干嘛不选个最好的?
唯一头疼的是不知道去哪里找。考满分的同学她见过不少,满分的家长却几乎没见过。
从她不想上幼儿园开始,家里人告诉她,上小学就自由了。
上小学时,给她报了一堆兴趣班,又说到初中就好了。
可是到了初中,兴趣班换成了一堆补习班。
叛逆被压抑的结果就是高中以后彻底地爆发。
放羊的孩子都得自食恶果,大人的谎言却从未得到惩罚,真不公平。
他们总是说,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走不好这辈子就完蛋了。
言游偏不信,下定决心走偏锋。
一辈子能有多长?还不是自己说了算么。
“喂喂——”林起岳的声音从麦克风里钻出。
言游回神,手里的鼓已经调好了音。
表叔站在台下,双手交叉在胸前,倒真起了几分老板范儿:“来,让我看看你们值不值这个价。”
“喂喂喂,哇,真的能听见!”齐绪兴奋地摆弄着耳机。
“嘶——”言游冷不丁被耳机里钻出的声音烦了一下。
赵琴毫不留情:“没用过cue麦啊?”
齐绪:“还真没。”
一般他们的演出都是提前排练好的,自然用不到专门让乐手用来沟通的cue麦。
一方面就他们三人的默契来说,一个眼神就能做到cue麦做的事情。
另一方面,林起岳是主唱,就算有cue麦,主旋律没法沟通,贝斯和鼓也没什么可沟通的。
但现在不同了,演得是随时有变数的Live,又多了个键盘。
“正常。”赵琴说,“之前我们乐队的贝斯手也没cue麦。”
齐绪:“……”
言游没忍住笑了一声。
林起岳摘下一只耳机,“你们好吵啊。”
显然不满原本属于自己的cue麦由于得唱歌的原因给了齐绪。
赵琴往椅背上一靠,手离开了键盘,“来,先让我们看看你们小年轻的实力。”
“Action。”林起岳一瞬认真,“不存在明天乐队,《谋杀夜里的昨天》。”
他们的默契确实能做到不需要任何沟通。
烟嗓一起,三种乐器不约而同地奏响。
“昨天 我走进一家旅店 庆祝满十八的夜晚”
“自由在我面前 烟雾弥漫进房间”
“一面镜子阻挡住脚尖 说能照见我的未来”
“我看见 看见”
“被荆棘覆满的人从头开始腐烂”
“一张张课表试卷从嘴里吐出来”
“你必须成为无聊的大人你现在就要学会”
“你得跟别人一样磨平棱角你才不算异类”
“否则你是怪物你是被人嫌弃的精神病或鬼”
“我问它世界怎么了 它说这世界他妈疯了”
“我退出那扇门 去杀死昨天撒的谎言”
“谋杀圆满 昨天不复存在 一遍又一年”
“当自由只能存在想象里 别叫我醒来找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