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言游回头,见他还驼着背,“你能不能好好走路啊,跟你说几遍了。”
“知道了知道了。”齐绪懒得听人磨叨,直起了背,“就那小孩儿。”
言游没好气道:“什么小孩子,人家跟你差不多大。”
“哎呀,反正就这个意思。”齐绪挠着头发,“我就是觉得......也没岳狗说得那么严重,对吧?”
人们一旦在错误中萌生出丁点正确的想法,就会迫切地找其他人认同,从而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进阶版掩耳盗铃。
可偏偏言游也是掩耳盗铃组织的其中一员,“嗯,我也觉得。”
“而且说实话,我感觉,岳狗貌似有点儿嫉妒他。”这是齐绪最不明白的地方,“有什么好嫉妒的?他拿什么跟岳狗比啊,吃饭都没我吃得多。”
“......”言游眉目舒展,这都什么跟什么,“你好像有病。”
齐绪:“哎呀,反正就这个意思,你能懂我想说什么的哈?”
“嗯。”
远处恰好驶来一辆公交车,言游揪出一张纸币,跑向站点,给他丢下一句:“咱俩不能一块到排练室,我先走了。”
“哎!我他妈怎么去啊!”
公交车门的关闭阻挡了齐绪响彻整条街的叫嚷,随着司机一脚油门,车辆又开。
言游往最后一排走去,坐到了上次李忘年坐的位置。
她戴好耳机,望向玻璃外的世界。
刚才没和齐绪说完的话是,她不觉得。
她不觉得李忘年没什么拿得出手,不觉得李忘年比不过林起岳。
他的琴弹得不比任何人差,长相也是会被人一眼注意到的类型,除了沉默寡言,脾气有点恶劣。
但现在也算不上恶劣了,他还会主动搭她的话呢。
他对生命似乎是有所顾虑的,即便他总表现出一副没所谓、活够了的样子。
最主要的,他好孤独,没有朋友,总出现在单人场景里,似乎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如此一来,她不能随便离开的理由便更加充分了一点。
但是林起岳为什么会嫉妒他呢?
她还是想不明白,明明他们两个根本没有过多的接触。
想着想着,差点坐过站。
一下车,言游直接撞到了在站牌旁等待的林起岳身上,揉着胳膊抬头疑惑:“你怎么在这里啊。”
“等你呢呗,怕你那智商被人拐走。”他揣着兜,走出两步,又停下回头确认她有没有跟上,“你今天怎么坐这趟车?我记得这辆不过你家。”
“哦,我随便逛了逛。”言游心想,以后大概要换条路线了,保不准他什么时候一时兴起,来等她一次。
林起岳提议:“下次我直接去接你吧,本来就没多聪明,再迷路了。”
撒出一个谎言的代价是用一堆谎言弥补。
言游踌躇片刻:“算了吧,万一表叔误会我早恋,再给我妈告状。”
林起岳枕着脑后的双手:“哦~你意思,现在你表叔没误会呗?”
言游将头发别至耳后:“我表叔觉得咱们还都是小孩子呢。”
“你不最讨厌别人把你当小孩儿么,误会早恋正好,宣判独立。”
“独立个屁啊,咔咔给我转学。”
“转呗,你不是不喜欢这里?反正你去哪儿我俩都跟着,怕什么。”
言游不想继续撒谎,所以聊了聊别的。
因为她貌似......有点喜欢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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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绪晚了半个小时才到,进门边脱衣服边吵着要水。
言游不知道他是以什么理由说服林起岳每天上午出门的,反正是糊弄过去了,她懒得多问。
齐绪调好音,冲林起岳问:“今天练哪首?”
言游带着私心提议:“要不练《Sunny》吧,搞点不一样的。”
上次到一半被打断的歌,她还记得。
正好趁今晚给李忘年显摆显摆鼓手对此的诠释。
“不练,爵士的鼓点有什么意思。”林起岳的态度很坚决,“你之前不是嫌太简单,不够炫技?”
这首爵士乐的鼓点相对他们平时玩的音乐来说,确实太平了,既不快也没技术含量。
言游嘟囔:“偶尔玩一下又没关系。”
“不玩儿。”林起岳说,“连你一半技术都展现不出来。”
“哦。”言游撇了撇嘴,就算知道他是在为她着想,该蔫巴还是蔫巴。
后续随便找了几首曲子练了一会儿,和从前的每一次都一样。
休息时间,林起岳偷偷扯住言游的衣摆问:“你不会还在因为没练那首生气吧?”
她装作若无其事:“没。”
林起岳说:“我那会儿忽然想到,以前你讲过,你把每次的演出都当作最后一场演,所以想将最好的状态留在台上,让人记住你的鼓。”
爵士无疑达不到这个效果。
“嗯,是说过。”言游咬了咬下唇,“没事,抽烟去吧。”
事实林起岳没变,变得是她。
而这看似不算争辩的争辩,没有对与错,只是昭示着两人一个停留在过去,一个已经走向未来。
外面的齐绪待他们俩出来,才开始发烟,“慢死了。”
“你可以先抽啊。”林起岳说,“怎么着,害怕寂寞,一个人烟都抽不了了。”
“呵呵。”齐绪扯了扯嘴角,“老子要是有火,至于等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