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所以他的遭遇并不重要,还拥有很长的时间去抚平?
谁来告诉他一个答案。
或是纯粹的人性丑陋面作祟,哪怕自己烂成一滩泥,只要见到更悲惨的人,就能得到一丝安慰。
用自己不再是食物链的最底端,往上站了一个台阶来聊以慰藉。
愤怒吗,嗯。
抑制不住地想用双手拽住男人衣领,将他从地上扯起来,用嘶吼唤醒他,站起来,像个爷们一样,继续用拳头分胜负。
不过最后的最后,李忘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之前是杀死男人,之后呢?
好像忽然间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牵扯着四肢行动的那根线已经断掉了。
他坐在椅子上,仿佛在脑海里过完了自己的一辈子,又在白雾里释怀。
只是静悄悄地点了一根烟。
像现在一样,在只剩寒风呼啸的夜晚中,点了一根烟。
“现在不用了。”李忘年将烟踩灭,“我这种做过两次共犯的烂人,一辈子只幸运一次,就该感激涕零。”
是那高耸入云端的尖塔旁正向下水道滚落的廉价硬币。
是幼鸟总有一天要彻底褪去的旧羽。
是一碗盐汤,生活在贫民窟的人完成无意义的祷告后,徒步几公里去讨,却连饱腹都做不到。
「我这样的人,一生有一个伟大时刻,在高空秋千上完美地荡过一次,然后余生就只求不会从人行道跌进污水沟。」
言游醉眼迷离间,觉得用书里这句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
想要寻找黑胡子埋藏的珍宝,首先要成为海盗。
而面前的少年,很显然,连踏上那艘船都做不到。
一路沉默地到了家,言游没有跟他说再见,只是冲他挥了挥手。
跟他独处的每分每秒,都像是从时间海里偷出来的一粟。
她以为少说一次再见,就能从余生的时光里再偷出一面。
当他再度隐于夜色,渐渐被黑暗吞噬到只剩一块衣角时,她高喊:“才不是!”
貌似从那时起,雪就有下起来的趋势了。
流浪的野狗扬头冲着电线杆不断嚎叫,停留在上方的寒鸦却连翅膀都没动,一双漆黑的眼睛居高临下地嘲笑着愚蠢。
他停步,在此起彼伏中,和她道了声晚安。
正因如此,言游更加不明白,到底为什么突然不理她,而且还是用这么决绝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