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春雨降下,绵绵不绝,直下了一夜也未曾停歇。院内桃花被打落,一地零落疮痍。
慕泠柏赶回家中,得知消息后火爆三丈,当下就要提剑冲到驿站,将那传旨太监给赶回去。
自然没能成行。
他被慕天罡训斥一通,抓耳挠腮不得其法,待到午间吃饭时,口内已经生出一个大泡。
“你和槐儿,一同进宫。”在他把自己给闷死之前,柳绵烟说出了她和慕天罡的打算。
慕天罡又道:“你收收你这性子,在路上一切都听槐儿的,别在不知道的时候,害了你们两人。”
慕泠柏心下欢喜,转身就要回房收拾东西,却被慕泠槐兜头泼了冷水。
“不要,我自己过去,不要大哥陪我。”慕泠槐如是说道。
慕泠柏眯眼斜睨着慕泠槐,“槐儿,再说一遍。”
慕泠槐重复道:“我自己过去。”
她不是不想有人陪着自己,而是如果卞良哲真的也是重生之人,那他就不会不认识慕泠柏。
他对自己有爱有恨,慕泠槐还能赌一把,赌他不会杀了自己。可对自己大哥,慕泠槐一点危险都不愿意让他冒。
她不敢赌。
慕泠柏问:“为什么?”
慕泠槐找了个理由,“如果我被那狗皇帝困在宫里了,大哥在外面,还能想办法救我,可如果大哥和我一起被困,难道要爹娘和松儿去救我们不成?”
慕天罡和柳绵烟年事已高,慕泠松从小就不爱练武,半吊子水平,打着玩儿还行,正经动起手,就是个站着挨打的命。
慕泠柏气自己无能为力,怒声道:“那也不能让你一个人过去,狗皇帝撒什么癔症,非要让你进宫!”
慕天罡和柳绵烟听着儿子女儿一人一句“狗皇帝”,浑身气血翻腾,却一句也插不进去,整个人简直都要炸掉。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柳阳儿和柳林儿站在屋外,“我们陪师妹过去!”
这二人是柳绵烟收养的一对姐弟,在慕家跟着学习铸剑术,和慕家兄妹三人情同手足。
“不行!”慕泠槐当即又拒绝,她决意一人启程,再也不要连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柳阳儿素来有自己想法,便是柳绵烟也挡不住她,一听慕泠槐拒绝,立刻抽剑出来放到自己经脉那里,决然道:“那我今日便废了自己一身功夫,全部还给师父!”
“师姐!”慕泠槐大声唤她。
柳阳儿无动于衷。
慕泠槐知她言出必行,退一步道:“那师姐和我过去,林儿留在家里。”
柳阳儿瞥了柳林儿一眼,柳林儿也抽出剑来,放到自己经脉处,一脸决绝。
慕泠槐:“……”
她手边无剑,巡了一圈后将慕泠柏的剑抽出来,学着那姐弟二人的样子,“最多只能有一人陪我!”
慕泠柏:“……”
似曾相识的场景。
以往每次三人僵持,他都因没绷住笑,被慕天罡和柳绵烟罚去扎马步。
慕泠柏这次学聪明了,准备找机会偷溜,不想却听到房顶似乎有异常——极其细微的响声,像是布料与瓦片摩擦而生。
他将手指竖立在嘴前,示意众人掩声。
习惯性地去拔剑,拔了个空。
慕泠柏:“……”
慕泠槐把剑给他还回去,慕泠柏出屋,上了房顶。
打斗声响起,约莫有两个回合,慕泠槐听到那两人离开,紧随其后跟了上去,一直追到城郊树林。
那人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慕家兄妹。
他一身白衣,腰封上绣着灼灼桃花,佩着一枚翡翠玉佩,晶莹剔透,看上去价值不菲。
至于脸上,银制面具遮住了他上半张脸,一直遮到鼻子那里,只留下一张慕泠槐觉得似曾相识的嘴巴。
“阁下何人?为何要偷听我们讲话?”慕泠槐问。
“小生不是什么人,但保证不是你们的敌人。”面具人解下玉佩,朝慕家兄妹两人掷去。
慕泠柏持剑一挡,玉佩立时被劈为两半。
“果然是慕家剑,小生佩服!”面具人在他二人戒备下拾起那两瓣玉佩,将其中一瓣递给慕泠槐,“慕小姐进宫路上,小生可以一路相护。”
慕泠槐接过玉佩,上面有一“陈”字。
她略略思索,而后猜度道:“陈王卞良佑?”
慕泠柏持剑的手微微一颤。
他家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个皇帝那个王爷的,都找过来了!
面具人“哈哈”笑了两声,“陈王故人而已。”
说完他旋身离开,坚定的话语在林中不断回响:“慕小姐放心,小生并无恶意,待到你需要我时,我自会出现。”
慕家兄妹返回家中,将此事三言两语说了大概,便算了了。
此事解决,众人又开始为由谁陪同慕泠槐入宫开始僵持。
慕泠槐:“只能有一人和我一起,不然就让我自己过去。”
柳阳儿沉默两秒,“那我去,林儿自己潜入京城,等我们消息。”
说完她又单独对慕泠槐道:“若你不需要帮手,我们就不给他消息,只当他是去京城游玩。”
慕泠槐心里感动极了,“谢谢师姐,只是如果出事,你们不要管我,先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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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歇雾霁,日光正好,被打落的花叶顺水淌去,别有一番风景。
从桃花城入京城,有水路、旱路两条。
传旨太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