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这是件糟心事,在精神不济的情况下,恩雅实在不想讨论它。
康马克却不同,他参与了宴会,无法忍受自己的尊严自己的女儿遭到芬恩侮辱。
还有,格兰妮被费奥纳骑士追捕了这样久,也该适可而止了……
新仇旧恨算在一起,刚才喝了酒、醉意还未完全消退的康马克情绪只有更加愤怒,「竟然妄想让我的女儿去做他的臣子,我让莪相做我的小厮看他怎么想!」
至高王夫妇对坐分别是年龄较大的两个儿女,丽芙和科普雷,当康马克提及科普雷的养父莪相时,科普雷暗地里朝丽芙努嘴扮鬼脸、学着自己父亲愤怒的模样──
康马克拿了块桌上的面包就丢到长子脸上,「混小子,你认为这很好笑?你认为我和芬恩现在正在演喜剧?」
「康马克。」恩雅又一次叫唤自己丈夫,语气较严厉些,「不要对孩子们洒气。如果不是你非要干涉芬恩的婚事,他也不会将不满报复在孩子身上。」
康马克吸了口气,在妻子难得的强势之下,至高王败下阵来,吐了好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些,「……总之,我绝对不会同意这乱七八糟的要求。我可不像芬恩,让我的女儿和那些三教九流混在一起──哼。」尾末他冷笑一声。
恩雅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不管如何,格兰妮的事情不能再拖了,芬恩这一回出尔反尔是有愧于我们,你找个时间要他解除对两个孩子的追缉吧。他要真气不过……丽芙,你与安格斯关系好,到时候就得麻烦你到博因宫一趟好好地劝一劝迪卢木多……」恩雅斟酌了下字眼,说:「那位骑士有着盛名却终归年轻不懂事理,这事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了。」
丽芙没有第一时间点头,实在是这项请托太过强人所难。恩雅的话语纵使有再多的婉转,但丽芙思绪还是瞬间反应过其中的弦外之音:让她到博因宫去劝服迪卢木多投降。
私奔也不是迪卢木多自愿的、忤逆了芬恩的意愿也是情非得已,到头来他们却想着把人丢回去给芬恩料理──毕竟亲疏有别,第一个想到家人格兰妮也没有错,只是……
这就是所谓过河拆桥吧。
丽芙选择低着头不说话。
如果真把迪卢木多推出去,恐怕安格斯会跟她断交。
科普雷拍了拍她的肩膀,「妹妹,你不舒服吗?」
「……」她暗地里为兄长的拆台翻了个白眼,不过反应还算快,绷着脸抬起头,视线瞪着墙壁,「我难道不应该不舒服吗?就在昨天晚上,我的未婚夫当众拒绝我,还找了个高尚的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是为了我好,我难道应该高兴地跳舞?」
科普雷目瞪口呆,「……怎么这么突然……」桌子底下,丽芙狠狠踩了科普雷的脚背一下,他赶忙改口,「对不起,丽芙,我总是这样大喇喇地没有顾虑到你的想法。」
丽芙垂着眼摇头,「没事了。」嘴上这样说,但脸色明摆着心情陷入低谷。
恩雅见女儿这样难过,自然不好再说些甚么。
打破了尴尬情境的人是康马克的秘书西昂。
他快步走进客厅,假装没有注意到气氛的凝滞,「陛下,芬恩正在外面,你要见他吗?」
康马克像是等候猎物许久的鳄鱼,裂开带着恶意的笑容,「见,当然要见,有不少事情得处理。」
恩雅适时地说:「你和芬恩麦库尔聊就好,我先带孩子们离开。
康马克一面点头一面说:「当然、当然得先走。」指着通向自己书房的那扇小门,「你们往这里走。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好──你别再想着擅自作主,我绝对不会答应妳为了这么一个家伙甘愿到他的骑士团做他的仆人!」后一句是对着丽芙说的。
「好了,我的夫君!」恩雅音量也跟着大了些,「你今天非常不对劲,非要惹哭我的女儿吗?」
「我们的女儿。而且我无法接受我的女儿得到这种对待。」
恩雅不再理会康马克,上前揽住丽芙的肩膀,「你父亲喝醉了,别管他。」不忘示意科普雷跟着自己离开。
低着头观察父母互动的丽芙实在说不出是康马克了解自己还是恩雅──恩雅没看出自己难过是装出来的,难堪占据多一点;康马克则是认定她迷恋芬恩……
「孩子,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恩雅打断了丽芙的思绪。「你认为我偏心你的姊姊,在你遭遇挫折时却还想着格兰妮的事吧。」
这不是认为是真的。
但也怨不得恩雅,小时候格兰妮就懂得让父母展开笑容、逗他们开心,并不是说格兰妮很有手段,那是不加掩饰、最为自然的表达对父母对家人的依赖与爱,而她则是用装傻充愣对旁人隔了一道墙。
恩雅见她不说话继续解释:「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你就是不说话甚至反驳我都骗不过我。但你必须体谅我的难处,如果不趁着这次机会向芬恩提出要求,恐怕……」
「母亲,艾尔蓓和卡尔特都吵着要找你呢,我带丽芙回去吧。」一边的科普雷几忽是用推的将自己母亲带离丽芙身边。
恩雅没有执意要将话题继续下去了,无奈的摇头,「科普雷,你还是这样粗心,在费奥纳受训时没有人教你温柔对待女性吗?」
「下次会注意的,那么丽芙我就先带走啰。」科普雷拉着妹妹赶忙跑开。
确认距离足够远时,科普雷感叹:「你会发现有时候父亲和母亲比我们还像是孩子……你这是甚么表情啊?」
「你忘了?」丽芙一挑眉,弱声弱气的说:「我现在有个职责就是『我很悲伤』。」
科普雷笑着耸肩,二人走到了丽芙起居室门口前,「不会到太久。我打赌父亲会同意,就在明天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