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中间放着一只大箱子,床头柜上台灯的暖光落在一本紫色的册子上,上面印着几行文字:
魔法部授权出版
保护你和你的家人
不受黑魔法侵害
目前巫师界受到一个自称食死徒的组织的威胁。遵守下列简单的安全准则将有助于保护您自己、您的家人和您的住宅免遭袭击。
1、不要独自离家。
2、夜晚需要格外小心。外出尽可能在天黑前赶回。
剩下的文字压在一只滴答作响的闹钟下面。赫敏望着窗户发呆,直到姜黄色的大猫跳上床,伸了一个懒腰。
很久之前天就完全黑了,窗玻璃映着屋内的摆设,外面的景色反而一点儿也看不清了。赫敏倾身打开窗户,街道旁的路灯晕成一只只发光的蒲绒绒,铺向黑暗的尽头。与炎热夏夜格格不入的凉雾漫进来,克鲁克山不悦地竖起尾巴。
十二点的闹铃响了,赫敏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才注意到时间。她利落地关上窗户,抓起箱子,借着厨房窗户里透过来的光,穿过安静的客厅和门厅。克鲁克山跳上行李箱,大声发出警惕的叫唤,似乎不明白主人要去往何处。
“没事的,克鲁克山。” 赫敏腾出一只手抚摸大猫扁扁的脑袋。
大门一打开,寒冷的雾气便扑面而来。失去虫鸣的夏夜宁静而朦胧,赫敏从口袋里掏出魔杖,确保街上没人看见她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Lumos.” 她紧张地小声念出咒语,垂下的魔杖点亮了前方的一小片水泥地面。
赫敏不停地看着手表,五分钟之后,指针指向了十二点零七分。克鲁克山轻轻地叫了一声,无聊地盘起大尾巴。
长街尽头的路灯闪了两下,熄灭了。
无事发生。
赫敏掩下心中小小的窃喜。17岁生日还没到,但三年级时偷来的时间在这儿生效了。
克鲁克山却突然大叫起来,它跳下来绕着赫敏的腿转圈,然后冲远处的黑暗发出充满威胁的嘶嘶声。
一个很大的、有着发微光大眼睛的什么东西从稀薄的雾气中显出轮廓。一秒钟以后,一对巨大的车轮和车灯尖叫着刹在赫敏面前,一位二十出头的男巫从弹开的车门后探出身子,话语如永不干涸的泉水般涌出:
“欢迎乘坐骑士巴士,这是为处于困境的女巫或男巫开设的应急客运。只要伸出你的魔杖并且走上车来,我们就可将你带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我的名字是斯坦·桑帕克,今晚我是你们的—— ”
“——嘿,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桑帕克放下职业劲头,伸手按了按歪戴的帽子,试图压下一对醒目的招风耳。
“没有,嗯,也许……没有。” 赫敏说。
其实去年寒假返校的时候他们就是在卢平和唐克斯的陪同下坐的骑士巴士,但赫敏觉得眼下似乎还是否认为好。
“哦,没有关系,这位小姐,” 桑帕克快乐地说,“那么请让我——”
他跳下车厢,双手把行李箱扛到肩上。克鲁克山跳进赫敏的怀里,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狭窄楼梯的尽头。
一个像是裹在一堆破布里的皱巴巴的女巫从黑暗里出现了。她的肩膀上蹲着一只肥胖的蟾蜍,似乎在嚼着一团纠缠在一起的头发。
“布罗德女士,下一站才是你,我们现在还在西伦敦呢!” 桑帕克说。
车门在赫敏身后砰的一声关上,汽车猛地一蹿,车上的床都向后滑行了大约一英尺。布罗德女士摔在楼梯上,蟾蜍跳下来不见了。
“快回去吧。” 桑帕克把赫敏的行李箱塞进一张带黄铜柱的床下。他径直忽略了布罗德女士响亮的咒骂声,大力把她往楼梯上塞,“你呢,小姐?你叫什么名字,要去哪儿?”
“赫敏·格兰杰,” 赫敏快速说道,赶在汽车下一次加速前把自己固定在了床上,“我要去奥特里—圣卡奇波尔——”
“德文郡,是吗?那可真是远呐,不过有我们的司机在——” 桑帕克回过头。
“要多少钱?”
桑帕克解决了布罗德女士,在赫敏对面坐下。
他身旁睡着一个戴紫色睡帽的中年男巫,托架上的蜡烛照亮了一桶泡在灰色液体里的鼻涕虫。褐色的猫头鹰目光炯炯,脑袋追随着克鲁克山转动。
“四十六个银西可,没有免费牙刷和热巧克力——别这样看着我,现在世道艰难,出门的巫师少了,涨价也是没法避免的。” 桑帕克说,“不过至少这辆巴士还能继续运营,这多亏了我们新上任的魔法部长。”
然后他愉快地弹了弹舌,用下巴示意窗帘边车厢墙壁上贴着的一张报纸。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的斯克林杰面色严肃,扫视着车厢。
下面是一排食死徒照片的剪报。
“但是要我说……” 他忽然压低声音,倾身向前,从怀里掏出一份杂志,“看看这个,格兰杰小姐。”
“唱唱反调”几个大字赫然印在封面上,封面的头条也是斯克林杰,只不过和《预言家日报》上的形象不同,他咧着一嘴黄牙,目光阴沉。
黑魔法和牙龈病?斯克林杰最难以启齿的阴谋
“你也认为斯克林杰中了夺魂咒,是不是?其实我更怀疑他是食死徒的卧底。” 桑帕克神秘地说,他观察着赫敏脸上的表情,“哦,相信我!我还知道很多关于他和神秘人的内幕,比如斯克林杰怎么传递消息——” 他停下来,直起身,为赫敏眼中透出的讶异感到洋洋自得。
“黑魔标记?” 赫敏说。她从书包里掏出一把银币,克鲁克山蹿上托架,嘴里咀嚼着什么可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