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的眼神一一扫过已经下车的众人,一番查看后,他已心中有数。
那个突然大哭的女人也下车了,她呆呆的坐在地上,神情恍惚,周围的人自顾不暇,倒也没人在意她。
车上此时只剩些无法行走的老弱病残东倒西歪的躺着,不仔细查看还以为他们死了。
对胡家四人而言,能走的人可以送到不死魔域去,可对于已经无法正常行走的人,他们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胡四对那半截身子男人失去了兴趣,他和另外两个胡家人不知什么时候一齐站在了胡大身后,原本堆满狞笑的脸多了几分认真,胡大的眼神放在车上的人身上,漠然的神情犹如在看一堆物件。
这些人的结局在踏上这辆车时就已经注定,死在魔族人的嘴下是死,死在他们的手下也是死,由他们来动手,还能少吃一些苦头。
胡二催促道:“大哥,动手吧。”日头越来越盛,这差事常年翻山越岭、风餐露宿,到如今他连个正经媳妇都没娶上,干完这单,他就想找个营生,安安稳稳的度过后半辈子。
阅盈心惊肉跳地听着几人的对话,虽然少年说过这车上多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但并不代表她能坦然的看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失。
她活了二十几年,连杀鸡都不太敢看,更遑论是活生生的人。
囚衣被她捏得皱皱巴巴团成一团,浑身汗毛竖立,单薄的身形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她自己还无知无觉。
正当阅盈猜测这些衙差会用什么方式杀人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轻笑,好像在拨弄她紧张的心弦,少年尾音微微上翘,有种捉弄般的恶趣味。
阅盈看向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公子好气魄。”
少年听出她语气中的揶揄,倒也不恼,“姑娘站远一些吧,别让血弄脏了姑娘的衣服。”
少年身形虽然瘦削,但并不羸弱,他笑着挡住她,“不必同情他们,这些人看着可怜,实则个个身上都背着人命,你就当作看杀猪宰羊一般。”
将杀人说做杀猪宰羊,人在他眼中,竟然与畜生无异。
阅盈沉默之时,胡家四兄弟已经有所行动,四人已胡大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圆圈,其余三人双腿微分,分别站立在胡大正前、左斜后和右斜后方的位置,成三角,将胡大紧紧的围在中间。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阅盈从少年的身后探出头来,看这四人的样子不像要出手杀人,倒像是防御。
胡大盘坐在地上,双手指尖交叉相对,置于胸前,双眼紧闭,犹如老僧入定,其余三人站立姿势出奇的一致,像是为中间的人护法。
少年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叹息般,“姑娘看着便是了。”
胡大的口中念念有词,犹如蚊音,可周围的人都盯着胡家四人,出奇的没有哭闹争吵。
阅盈环顾一圈,才发现他们身体紧绷,像蓄势待发的狼。
这与懒散怕死的样子简直千差万别。
不对劲,很不对劲。
无人说话,旷野寂静,整个黄沙中竟然只听得见胡大突兀的低声碎念。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细碎的、像经文一样的文字从团坐在前方的胡大的口中吐出,他双目紧闭,语速越来越快,“念动真言决,天罡速现形,现!”
胡大大喝一声,猛的睁开双目,身侧忽得金光乍现,须臾之间,从他身上竟猛然飞出数十张闪着银光的玉牌。
每一张都有令牌大小,质地很高级,玉牌上诡秘复杂的图纹规律的闪动着,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就像一片不断闪着银光的墙。
阅盈的眼睛陡然睁大,结结巴巴:“这……这…”
好家伙,竟然还是个玄幻世界。
未等阅盈看清这些诡异的玉牌,就有人尖叫出声,“符……符契!”
一个男子兴奋地拨开众人,三两步冲向那面方块墙,可还没碰到任何一块小牌子,就被四周的光罩“刷”的一声弹飞。
在那片银墙外,竟还有一片防御网!
胡家三兄弟的三角已经形成了一个银色光罩,铜墙铁壁般将所有的人都挡在墙外。
看来他们早就料到这些囚徒回来争抢玉牌。
防御光罩内的胡四不屑地觑着被弹出几米外的男人,懒洋洋的朝众人吹了吹口哨,挑衅意味十足。
囚徒们就像计划好了一样,疯子似的一齐冲上去,手砍脚踢的对付那光罩,不断被弹出去,又重来。不知疲倦。
这些囚犯一直装疯卖傻、休养生息,只为这一关键的时刻。
囚徒的嘶吼响彻云霄,就连那些无法行动的老弱病残也用力的拍打着囚车发出呜咽加油助威,霎时间,天地混乱。
一时间,竟只有阅盈与少年还直直地站在原地。
阅盈现在的心情很复杂,虽然看不懂局势,但大家都这么拼命,她突然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咱们要不要也上去试试?”她试探的看向旁边看热闹的少年。
少年古怪的瞥了她一眼,让开身,笑道:“姑娘请便。”
“……”
那些囚徒还在一个个不停往那面光罩上撞,旧伤未愈,身上又添了数十道新伤,不一会地上便躺满了残兵败将。
而胡家四人在光罩的防御下,不仅毫发无伤,看他们的眼神,犹如看向几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
阅盈泄了气 ,“还是算了吧。”
少年淡淡地看着那面符契墙,“这金光罩专为符契所制,凭这几个人是撞不开的。”
“这符契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