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阅盈不甘心的观察着眼前的银墙,墙上一块块的牌子整齐地排列着,扇动的银光照在诡谲的符文上,可怖瘆人,周围的气流诡异的涌动着,玉牌飘起,如阎王决定命运的生死簿。
“春晓、汪旭文、谢三峰……”阅盈随着少年的视线望去,那一张张玉牌上面刻着的文字就像个个人名。
她大惊,“大家的名字都被刻在玉牌上?”
阅盈粗略地数了数符契的数量,“不对呀,一个人对应一张符契,那上面顶多也就十二三人,可这底下至少有二十几号人。”
少年的目光被胡大的动作吸引,他随意答道:“只有修道之人才要立符契,这有多少张符契就意味着有多少个修道之人被困。”
阅盈懵懵懂懂,“那其余的人呢?”
少年终于偏头看她,表情复杂,“没有灵力的凡人,有立契的必要吗?”
谢谢,有被冒犯到。
少年勾起嘴角,轻飘飘地开口,“修士们被人逼着立下符契,在到达魔域之前,他们不能用符咒、道法和灵力,与普通人无异,一旦忤逆持契之人,就会灵力尽失,七窍流血而亡。”
所以无论衙差如何打骂,他们连一声的都不吭,不是因为怕了这些衙役,而是受到了符契的压制。
原来如此。
这车上有两波人,一波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另一波,则是修道者,实力不凡,但受到符契的压制,不得不屈服于这几个衙役。
“那没有灵力的凡人为何要抢那些符契?”
按理说,他们没有灵力,无需立契,这些符契与他们无关,他们抢符契有什么用?
少年似乎发出了很轻的一声笑,从嘴边慢慢溢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阅盈抬头看他,脑中突然没由来的跳出几个字。
水中月,镜中花。
他似乎在压抑着,总是将最理性、最完美的一面展现在众人面前,挂着温和疏离的笑。
但真实的他又会时不时的冒出来,形成一个矛盾的、割裂的人。
无比神秘,无比危险。
让人忍不住探索。
丝丝心绪被突然低头凑近的少年打断,精致的眉眼有着侵略般的昳丽,长睫微颤,被他这样直直的盯着,阅盈不由得心神晃荡。
他低低地叹息着,一阵痒痒的风落在耳畔,如此简单的问题,他也如谦谦君子般耐心温柔,“姑娘,修士抢回来了符契,你认为这几个凡人还有命活吗?”
阅盈随着少年修长的手指望向胡四几人,这几人在路上对这些修士动辄打骂,如果能拿回符契,恢复实力,先遭殃的一定是衙差几人,衙差一死,这些凡人也就能随之逃出生天。
怪不得他们如此努力,原来是将最后生的希望寄托在修士上。
她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你的名字也在那玉牌上吗?”
他没有穿囚服,并不是一般的囚犯,而看衙差对他的重视程度和端正不凡的仪态,高低是个实力不凡的修仙道人。
少年轻飘飘的哂笑一声,丝毫不在意阅盈揭露了他修士的身份。
他注视着符契,“或许在吧,不过很快要不在了。”
还未明白少年的意思,阅盈的思考就被阵阵惨叫吸引。
还留在车上的囚徒不知何故开始发出凄厉的惨叫,鲜血从他们的耳鼻不断流出,很快,那堆谷草便被侵湿,染成了深红色。
“开始了。”少年微微上翘的尾音有掩盖不住的兴奋,高温黄沙下,阅盈却觉得背后阵阵寒凉。
玉牌墙的有几个银色玉牌正在急速的闪着亮光,仿佛发出某种警告,胡大的口中又开始念起那难懂的经文,低沉的声线就像来自地狱恶鬼的低吟,随着他语速的加快,符契上的亮光也闪得越来越快。
那车上的囚徒的哀嚎越来越凄厉,鲜血从他们全身上下任何一个地方流出,直直地沁到地面,整辆囚车全都染成了诡异的红。
与此同时,符契就像承受不住高速运转的硬盘终于爆炸,那几张特定的玉牌突然停止闪动,失去了任何光泽,“啪啪啪”的几声脆响,符契的碎片像脱落的墙皮纷纷掉了下去。
而囚车上的人,浑身一僵,直愣愣地瘫倒如烂泥,浑身上下淌满血肉,没了声息。
原本还在争抢符契的囚徒们全都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那个女人又开始大哭起来,这次她的哭声撕心裂肺,她冲到那个半截身子的中年人面前,大声的叫喊着师父。
他们竟是一对师徒。
阅盈终于知道她大哭的原因。
这场屠杀实在太过震撼,她尝试转了转脑子,只觉无力思考。
她无意识地抓紧面前的衣物,血迹斑斑,却没由来的让她有一种安全感。
被她不知弄皱了几次的少年这次破天荒的没有将衣袖扯出。
一只指节修长瘦削的手挡在了阅盈的眼前,替她遮去了面前的血腥。
阅盈堪堪回过神来,只听见如玉般温柔的声线,“姑娘,我的确有逃走的办法。”
阅盈一抬眼,就撞进少年深不见底的琥珀般的双眸,如漩涡般将她牢牢吸引,“你确定要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