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时,郭展才抱拳道:“原是单内侍,你来这里做什么?” 单显:“殿下今日要我办的差事,我已办妥当,想向殿下复命。” 叶听霜一直在为沈灼守门,听到此话才开了口:“沐浴时,他不喜被人打扰。” 单显:“这可糟糕了,除了复命,我还熬了太医给殿下开的药。” 叶听霜:“……” 单显轻轻吐出,似是暗示:“药冷了,可就不好了。” 他的脑海里浮现着今日出宫时,见到六皇子沈倦的场景—— ‘清昭何等重视太学,却支开了你,只带了他去。’ ‘万喜也就罢了,叶听霜擅闯长乾宫那么大的事,却没有受到严厉惩处。’ ‘你甘心吗?’ 单显低着头,举着托盘的手隐隐发白,好似真的被那句话蛊惑。 从前殿下从不正眼瞧他们,只拿他们当个摆设。在单显心中,便下便如山巅云月一般遥不可及。 自从中毒之后,一切都在翻天覆地。 高不可攀的小殿下,却因这样的人而被‘玷污’。 若是叶听霜清白也罢,偏偏当初就是他端了毒给殿下! 他当然不甘心! 单显心脏跳得鼓胀难受,笑着掩饰道:“殿下一直不肯喝药,今日去太学之前身体已有虚弱征兆,这可如何是好?方才沐浴之前,殿下派我送了酒水进去。身体不好,又在饮酒,岂非……?”雪上加霜。 叶听霜拧眉:“……交给我吧。” 想看他受罚? 哪怕知道对方别有所图,叶听霜仍旧接过了对方手中托盘。 门被悄然推开了。 红色纱幔低垂,帐纱内透出一个朦胧的剪影。 若隐若现,影影绰绰。 浴池内热气蒸腾,沈灼倚靠在浴池边,玉白面颊被热气染上酡红。 可他的眼太冷,冷淡疏离得堪比冰川寒气,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割裂。 当叶听霜进去的时候,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某种香气。 那种香气被白蒙蒙的水雾裹挟着扑面而来,暧昧又缱绻。 他正准备抬眼,便听到了沈灼的呵斥:“放肆!本殿下说过,不许沐浴时受到打扰,你们是听不懂吗?” 叶听霜将托盘放到了地上:“殿下,请喝药。” 雪上一支蒿的毒,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若沈灼再这样任性下去,身体的衰败只会越来越快。 哪怕会受罚,抽鞭子、打棍子,都比不过沈灼的命重要。 沈灼:“你……退下!” 叶听霜终于察觉到一丝端倪,为何殿下的声音在抖? 以他对沈灼的了解,早已在进来之前做好了准备。这种时候不变本加厉的施加惩罚,反倒叫他先退下去? 叶听霜再度抬眸,却听到了一阵哗啦水声。 一件轻薄单衣,便朝着叶听霜的面颊盖了过来,那是沈灼故意盖在他的身上的。 叶听霜终于分辨出那股香味的来源,竟是沈灼常年用的熏香的气味。 他莫名觉得口渴。 沈灼咬牙切齿:“本殿下让你退下,你难不成听不懂?” 不能让叶听霜看见! 他脸上的瘢痕,才刚刚擦干净! 会露馅的! 叶听霜感知到对方的情绪忽而激烈了起来,单衣上的银菊花纹遮挡了视线,在朦胧半透的绡纱间,他只抬眼看到了一半。 虽仅看了一半,也足够让人气血翻涌。 昔日高高在上的沈灼头次在他面前露出了惊慌。 战栗感窜到了全身。 小殿下从冰雪融化成春水,于是悬月坠地,红尘气沾身,裹上了汹涌春情。 顿时色气横生。 小殿下为何要遮掩另一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