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倾倒。 路禹的心口鼓胀,萦绕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头一回心甘情愿的弯下腰,拱手辑礼道:“路禹,甘为七殿下驱使!” 殿内再度死寂。 香霭缭绕,烛火不动,快要入夜却没有丝毫的寒意。 寂静无声时,反倒更能听到那错乱的呼吸、微微的抽气、湿润的汗潮。 沈灼:“即是如此,帮我做一件事。” 路禹含着泪光:“但凭殿下吩咐!” 沈灼:“同谢家一起,帮我看顾好刺客。现下所有人都在留意刺客的消息,他亦是拿稳叶家大案的关键。想来军马案相关之人,会比旁人更加不愿我拿稳叶家大案。” 路禹问:“殿下想如何做?” 沈灼一甩飘逸宽袖,眼底玩味而兴奋:“都说叶家大案是一把刀,那这第一刀,便先斩致使单显暴毙之人!”沈倦! — 沈灼独坐未眠。 春寒未过,凄风渐雨,白玉珠般的雨点逶迤而至,将廊下旧灯笼染湿,摇曳风中的残光很快便被熄灭。 斜飘进殿内的雨,像是要吞噬木桌上的一盏孤灯。 泼墨般的寒夜终于来临。 沈灼失神的看着棋盘上杀得正酣的黑白棋子,双指间拈着的一枚棋子迟迟不知如何落下。 路家今日所答,超过了他的设想。 ‘白光’说将他带到新的世界,但又的的确确是他的世界,究竟何处不同了? 好似不是怨恨,而真的是宠爱。 思绪刚一转至此处,沈灼便瞬间失了呼吸。 很多人恨他,沈灼并不在意。他太习惯于旁人厌恶的眼神了,尤其是在失去所有的那两年里,所有的手段都因此而生。 但可怕的是喜爱。 一旦有人对他展露出喜欢…… 那才是他最陌生的事。 前世被囚在东阳宫后,叶听霜那个带着血腥的吻又再度浮现于眼前。 沈灼一直认定,那时的叶听霜是因为厌恶才令他难堪。 可现在玉簪的污蔑消除,除掉了厌恶,会有什么呢? 喜……欢? 不! 沈灼呼吸粗重,手上力道一松,夹在双指间的棋子竟直直砸落到棋盘,将厮杀得最激烈的地方弄乱。 沈灼双手撑在棋盘两侧,指节微微泛白,一种难言的荒谬感涌上心头。 “叶听霜,你那日为何擅闯长乾宫?” “叶家私苑时,又为何肯拿校事府令牌?” 莫非叶听霜也有记忆了? “殿下,叶内侍回来了。” 随着一声禀告,沈灼涣散的双瞳恢复了些许神采,平复着凌乱的呼吸:“让他进来。” 没过多久,便有一道人影走来。 叶听霜一路风尘,连衣衫也没来得及换,只为能够早些回到长乾宫,回到沈灼的身边。 沈灼:“过来,帮我看看这盘棋。” 叶听霜朝着内殿走进,脸色看上去比往日更为苍白。 他看到了沈灼面前的棋盘:“这盘棋,两边太过焦灼,若想破局,都须得走危路。” 沈灼手上玩弄着黑子,忽的下了一步,棋子和棋盘碰撞时发出了清脆之声。 “你说得对。” 他下定决心了。 如果发现叶听霜恢复记忆,他和他便只能是死敌,绝无和解的可能! 沈灼一时的脆弱消退,如千山寒川般的冷漠重新刻入他的骨头。 他侧身瞥向叶听霜,缓慢的打量了起来。 前世叶听霜那声凄厉的询问仍在耳边响起—— ‘为什么是你?’ 原来自始至终,他都把他当做仇人。 可笑! 沈灼恶劣的刺激道:“不问问叶向磊被我放置何处了吗?” 叶听霜:“……殿下将二叔放置何处了?” 沈灼冷漠的勾唇:“交给太子了,毕竟没有任何人,及得上老师的军马案。” 叶听霜不懂沈灼为何舍得这样污蔑自己。 酸胀、苦涩。 他的心脏越跳越空,升起细密的刺痛感。 纵使他自己不查,回长乾宫前,牧凌也将二叔被安置谢家的事情告知于他了。 叶听霜:“……殿下为何要故意引起别人厌恶?” 沈灼没有放过叶听霜那一丝的反应,的确不像是记得前世他将叶向磊下落交于太子的样子。 若是叶听霜有记忆,定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因为…… 那的确是他犯下的恶。 “骗你的,这么容易就信了?看来你在校事府没学到多少本事嘛。” 沈灼苍白的手指在茶盏口转动了一圈,被热气蒸腾得泛起了粉色,“我会让叶向磊假死,偷梁换柱,暗度陈仓,让所有人都不必再盯着他。” 还好,叶听霜没有恢复记忆,他也不必对叶听霜下狠手。 叶听霜不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