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陈茵警惕地看着江与,她不知道自己该想起来什么。
“你不觉得有些熟悉吗?”
“这条走廊,这间房间,以及——”江与指向小女孩,“她。”
陈茵环顾四周,老式的木屋,雕花的柜子,月光从窗户漏进来,一朵野蔷薇爬上了窗框。
确实很熟悉,从一进来,她就觉得莫名地熟悉,但她不记得这是哪里。
江与又看向那小孩:“再说一次,你叫什么名字?”
“小英。”
“不,全名。”
“陈……英。”
……
似乎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开:
“小茵,乖乖呆在屋里,哪也不要去,知道吗?”
“小茵,不要离开妈妈,妈妈只有你了。”
“难道你也要像你爸一样离开我吗!不行!绝对不可以!”
“什么关系!你和那个女人到底什么关系!”
“不要走,不要走,你不能走!”
破碎的声音,撕扯的声音,一瞬间无数声音涌入陈茵脑海,熟悉又陌生,她只觉得头痛欲裂,抱住了脑袋。
就在这一刹那,小女孩消失了,周围的一切也正在快速地褪去,一阵天旋地转后,原本凌乱的房间已经变得整洁。
陈茵终于看清了这间房屋,屋子里陈设简单,桌边的柜子上放着一张照片,照片里一个男生搂着陈茵笑得灿烂。
她浑身颤抖,这是她与丈夫孙志城私奔到南城后所租的房子,正是在这里,她目睹了那个女人杀了自己丈夫,将他塞进了行李箱。
而现在,那个女人就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她,指间还点着一支细细的香烟。
“你回来了。”她说。
“为什么会回到这里,江与,我们走,我们快走。”陈茵下意识去抓江与,江与却后退一步,她抓了个空。
“逃避是没有用的,陈茵。”
江与看着她,眼中流露出怜悯,陈茵别过头去,她不喜欢这种表情。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这只是一场梦,这场梦里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红衣女人是你,变态男人是你,那个小孩,那个老太太也是你。”
他们是你的不同人格,他们性格外形迥异,但都有着一个共通点,就是极强的占有欲。
男人对女人,老人对丈夫,小孩对玩偶,都是以爱为名义,毁灭然后占有。
占有,是你的本性,所以当你发现你丈夫想要离开你时,你选择杀了他。
但你不能接受是自己杀死了最爱的男人,于是推出了一个强悍冷漠的人格来代替你,那就是她——”
江与指向沙发上的女人,女人叹了口气:“为什么你就一定要唤醒她呢?一直这样毫无负担地活下去不好吗?”
“不好。”江与声音冷淡,“你将自己身体中的恶和欲一点点剥离出去,分裂出了这些人格,而自己则成为了一朵纤尘不染的白莲花,这难道就是你理想中的自己?”
陈茵眼中浸满了泪水,她咬着唇后退,江与却步步紧逼。
“你推选出来的这个她,将所有的人格关在这里,但她终究不是真正的你,不能真正约束其他的人格,所以他们才想取而代之。”
红衣女人的话回荡在陈茵脑海中“天官”
江与转头看向沙发上的女人:“而最后活下来的,才能成为最强大的人格,取代你。这样的规则是你告诉他们的吧?”
女人笑了笑:“没错,我一个人要压制这么多人格,总得有点手段不是?一个人可比一群人好管多了。”
“你让他们互相残杀,最后不论是谁胜出,你都可以对付,最好他们都死掉,这样你就一劳永逸了。”江与不仅感叹,“难怪她会把你推出来,你应该是最接近她本身的那个吧。如果没有这样的手腕,又怎么能成为本市首屈一指的企业家呢?”
“我可以当你是在赞美我吗?”
“当然可以。不过——”江与猛然抬眸,“这一切要结束了。”
话音刚落,江与拔出伞柄中的短刀,刀刃从掌心划过,带着淋淋的鲜血,泛着幽蓝的光,直向女人咽喉刺去。
蝉翼般的利刃刺进书南的脖颈,鲜血四溅。
江与未曾眨眼,手腕一翻,短刀抽出,带着鲜血和外翻的皮肉,江与在身上轻轻擦了擦,女人的身子软塌塌地滑了下去。
她没有反抗,至死也是笑着看着江与,但江与却笑不出来,因为在短刀刺进咽喉的那一刻,她听见这个女人说:“你不会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吧。”
鲜血弥散,那双空洞的眼在陈茵眼中不断放大。
她忽然想起,那天晚上,阿城也是这么看着她的。
他倒在她脚边,鲜血淌了一地,一双手覆上了她的眼帘,冰凉:“别看。”
那是女人的声音。
她看着女人将阿城的尸体一点点塞进行李箱里,他躺在里面,面容扭曲,四肢以奇异的姿势拧在一起,书南将行李箱盖子压了又压,好不容易才拉上拉链。
“你现在好好去睡一觉,今天晚上什么也没看到,知道吗?”
女人提着行李箱出门的那一刻,陈茵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我不想杀他的,我不想杀他的。”
陈茵终于想了起来,原来杀死阿城的,是自己。
那天晚上,阿城要离开。
他说他已经收够了这样的生活,她总是无时无刻都想要知道他在干什么,连他出去买包烟,也要计算时间,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