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的眉峰聚在一处,只说了一句情况不妙。
齐钦神色微动,让他坐下说。
“京中传来消息,陛下病情加重,恐怕撑不了多时。”坐定后,孙兴详说了情况。
齐钦愣了片刻,喃喃说了句:“这么快……”
孙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齐钦本是当今太子,在京时颇有贤名,哪知一年前突然被恭王陷以弑弟之罪,陛下为了保住他,把他发配到这苦寒之地,还托他护他性命。
说起来这恭王也真是恶名远播,孙兴在边疆呆了二十来年,对他的事迹却了如指掌。
当今天子登基前,恭王便与之夺嫡,陛下得先皇支持,坐上了皇位。陛下仁厚,登基后感念兄弟之情,没有处置他,但他不感皇恩,始终贼心不死,招揽了大批贼党,待陛下发觉之时,他手中的势力竟足以与天子分庭抗礼。
一年前,恭王在宫宴上暗中毒害两位成年皇子。二皇子当场薨逝,太子侥幸逃过一劫,恭王转而把二皇子之死嫁祸给太子。
陛下只有三位皇子,最小的那个才四岁,他已经失去了一个皇子,断不能再没了太子。为了保护太子,陛下废其太子之位,把他发配到河西关来,算是托付给了自己。
这一年来,陛下抱着鱼死网破之心,极力打压恭王,刚见了成效,却不想半月前病倒了,这一病便一病不起,且病情日渐加重。
入冬以来,京中的消息如雪片般传来,这些天更是一日一封密信,想必京城的情势已绷到极点。
孙兴问齐钦有何打算。齐钦说要回京:“越早越好。”
孙兴沉吟。一年前齐钦来时,陛下派了五百护卫,到得河西关,只剩下三个。如今他要回去,凶险只会有增无减。
“这些年陛下虽已将恭王的势力铲除不少,但恭王手下豢养的死士众多,殿下要活着回到京城,恐怕不易。” 孙兴道。
见齐钦没有说话,孙兴接着说:“依眼下情势,末将打算派重兵护送殿下回京。”
齐钦却说:“大军回京师出无名,恐怕会落人口实。”
“殿下忘了,末将手中还有陛下颁的密旨。”
“那密旨只将我托付于你,并未说什么有关皇位的事。”
“顾不得那么多了。即便名正言顺,恭王也不会让殿下活着踏上京城的土地,还不如大军压境,以保万无一失。”
齐钦最终被他说服,他们商讨之后,均认为归京之事宜早不宜迟,决定明日一早便出发。
齐钦与孙元帅商定好回京事宜后,说还有些事要办,便出了中军大帐。
天色擦黑,冷风直往脖子里灌,齐钦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的护卫跟上来,刚想说话,被他制止了。
两人走到校场,那边还在比武,胡瑛还在台上,身形依旧敏捷。
“看山,那人武功如何?”齐钦忽然问他的护卫。
他的护卫名叫刘看山,从他在京时便跟着他了,来河西关的路上救了他多次性命。
这两天胡瑛在演武台上出尽了风头,刘看山想不注意他都难,但他看出他未尽全力,便说:“军中比武都留了手,看不出真正的实力。”
“那便上去试试。”齐钦道。
刘看山有些惊疑,明日就要离开此地,不让他去做准备,却来跟人比武。他猜不到他到底有什么用意。
太子殿下自小便沉稳内敛,不露情绪,刘看山没打算等他说原因,只是迟疑了片刻。
却听齐钦低声说:“你以为恭王会让我如此容易便回京么?”
刘看山还是不明白,但他也不用明白,听命便是,他举步走到人群后,准备等台上那人被打趴下便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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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瑛一记手刀砍下,对手捂着脖子倒地,认输都喊得艰难。那小兵还没被抬下去,就有一人拨开人群跳了上来。
胡瑛上下打量他一番,揉了揉拳头,一边嘴角勾起,眼中放出兴奋的光。
刘看山面无表情,跨开大步,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两人摆开阵势,正要大干一场。
“胡瑛!”校场老远那一头传来一声大喝。
听见这声,胡瑛眼皮一跳,脸沉了下来。众人转头看见来人,兴致也坏了大半。
“给老子下来!”那声音近了来简直气动山河。
胡瑛收了势,一边喊着不打了,一边跳下演武台。刘看山想拉他,没拉住。
来人是伏虎营大将陆正云,伏虎营的一把手,胡瑛的顶头上司。此人作战勇猛,带出来的兵狠辣无匹,所以伏虎营的兵将在定西军中是出了名的不要命。
陆正云带下属最是严厉,别营的兵对他也闻风丧胆,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胡瑛在外出风头。
今日他值守营防,忙了一天,得空便听骠骑营的大将祁峰跟他说,他手下有个兵在演武台比武,一天了没输过。他一问,听是胡瑛,二话不说,让祁峰替他值防,火急火燎便赶来了校场。
“不是说他今天值防吗?!”胡瑛跳下台,冲手下的兵吼道,一边吼一边往后跑。
他手下一个名叫张贵的兵为他开路,丧着脸回道:“我哪儿知道!先跑吧!”
“张贵,给老子摁住他!”那头陆正云却点了他的名。
张贵脚步一顿,打算假意倒地浑水摸鱼。
“他跑了老子治你的罪!”
张贵神情一凛,小跑两步,哐一下绊倒了胡瑛。
众人看着胡瑛被带走,都看好戏似的凑了过去。
刘看山走回齐钦身边,齐钦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校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