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猎猎,旌旗飞扬。
渭阳南郊渚壁平原。
天地苍茫,大军列阵。人海浩荡,不见边际。伫立在这天地间的,正是大渭最精锐的部队,十万护国军。
密密麻麻的军阵分列两方,一方全为步兵,着青色军服,一方为步兵与骑兵并列,着红色军服。
军阵所对矮丘上,朝廷官员齐聚,正中是高大的龙车。车上三人,一为皇帝,另外两人分别是御林军统领和护国军主将。
齐钦一声令下,魏迁驾驶龙车驰奔而下,到得平原放缓车速,龙车缓缓而行,到得军阵前方,转向而行。
龙车在军阵前从一头走到另一头,所到之处,官兵齐呼杀声。
声浪此起彼伏,到最后一列士兵喊完,检阅结束。
接受皇帝检阅,是护国军秋演前的例行项目,也是拉开秋演的序幕。
陛下的龙车回到山丘主位,一青一红两面旗帜同时挥下,青红阵营将同时开拔,前往各自既定的营地。
从旗帜挥下那一刻后,双方士兵接受陛下检阅的激情很快沉淀下来。
随着将领一声令下,青方阵营列队而出,行军步伐整齐有力。
检阅结束之初,卫襄便带着骠骑营的精锐纵马而行。红妆营还未从渚壁平原动身,他们早已奔出十几里地。
然而按照秋演规则,青红阵营必须全部到达指定营地后,陛下下令秋演开始,双方才能开始排兵布阵。也就是说,卫襄的前锋部队再快,没用。
“瞎得意什么。”红妆营中,李雯冷眼看着骠骑营的士兵从面前走过,硬是从人群中找出了一张她日夜不忘的脸。
“老娘迟早把你打趴下。”
-
秋演以攻城战为主要战役形式。青红阵营分攻守两方,强的一方为攻城方,弱的一方为守城方。
此次秋演的强弱悬殊不很大,在分阵营时还吵了一出。
城防战中,自然是守方最有利。守城方可在攻方来袭时阻截偷袭,打其措手不及,再不济,只要守城不出,对方便难以有所施展。
所以双方都争那守城方。连目中无人的卫襄也示意手下副将来争,章月寒更是把不要脸的优势发挥到极致,谈完飞虎营的劣势,还几次三番把红妆营这只后腿拖出来供人观赏。
“按规则,三营须得全部上战场,但诸位也明白,红妆营不能打。而且女兵秋演中与男兵营同吃同住,极易扰乱军心。不瞒诸位,我的一名副将已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还请邬将军和卫原将军手下留情。”
听着章月寒次次诋毁红妆营,若非胡瑛有齐钦为她出的基本战略在胸,她或许会提刀砍了章月寒,然后把刀插在桌上,主动做攻方。
这场攻守之战还未开打,五营将领便吵了个面红耳赤,敌对气氛比往年浓烈许多。
最终还是红方沾了骠骑营去年拔得头筹的光,光荣地成为了攻城方。
分出攻守方后,卫襄牵头组织过几次战略会议。章月寒和他有事彻夜商讨,而胡瑛则是心不在焉,一句话不说,也不知是否听进去了。
最后卫襄和章月寒商定好战略,红妆营几乎不在他们的战略中。
“红妆营做什么,不是规定三营都要上战场才行么?”胡瑛最后问了句。
“你只要管好你手下的女兵,别在营地四处乱走即可,至于上不上战场,在你。”卫襄毫无人情味道。
“也就是说你不管我们?”胡瑛皱眉道。
“还有,”卫襄看着胡瑛说,“我怕不说你不知道,今晚我们的战略,只能我们三人知道。”
胡瑛心中冷笑,嘴上却说:“你们说的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卫襄对红妆营的鄙视更甚,但却对胡瑛放了心。
到了红方营地后,胡瑛又找到卫襄。
胡瑛问他:“红妆营有一人上了战场,是不是就算参与了?”
卫襄脚步匆匆往主将大帐走去,看也不看胡瑛:“算。”
“那行,你安排红妆营女兵做后勤,我跟你上战场。”胡瑛又说。
卫襄终于转头瞥了她一眼:“骑马会吗?”
“会。”胡瑛淡笑道,“会一点。”
-
胡瑛最后被卫襄派去做一个侦察兵。
胡瑛在定西军中就是侦察兵出身,她最知道侦察兵的作用。在最前线去侦查敌情,随时报给主将,让主将掌握敌军动向,制定策略。
侦察兵极其重要,但同时侦察兵也最难立功。因为能否碰上敌军,完全看运气,而这个运气大半出于主将对敌营的判断。
胡瑛和一个骠骑营的侦察兵组为一队,去了营地周围警戒,胡瑛严重觉得自己被大材小用。
在草丛里睡了一夜后,她无比后悔在卫襄问她是否会骑马时太过谦虚。
骠骑营里的兵都骑术了得,而她这个只会骑马,而且还只会一点的,根本轮不到她上战场。
秋演开始前,他们商讨战略时,胡瑛听得很认真,过了一下午和一夜,此时卫襄应该已经与青方阵营交了一次手。
至于胜负,胡瑛不了解这四营的实力,只能猜想应该是骠骑营胜了。
果然,天亮后她换岗回去,就遇见卫襄领兵得胜而归。
多数士兵士气高涨,只有一小撮身上各处沾着红色胭脂的士兵如丧考妣。
按护国军秋演规则,战斗中,所有兵将的武器包裹油纸,刃上涂胭脂膏。打斗中,兵将上身中红者,算战死,下身中红者,算残废。后续战斗中,战死者离开演练场地,残废者回到伤兵营,只能在营地活动,不得再上